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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師堅持說這是一次失敗的編舞。她說,我只是舞美指導,我尊敬你已有的成就,但我永遠不會承認這個編舞出色,事實上它亂七八糟,一文不值。”Skylar唯恐天下不亂,將老孃皮獨有的神態模仿得惟妙惟肖,嘻嘻哈哈起來,“可惜你不在現場,德國佬的大鼻子都氣歪了!”
藝術家之間理應有些碰撞與火花,但他們這回的花火能把北京的香山給焚禿了。雖不至於一言不合就抄傢伙,嘴裡喊著“上啊!砍啊!”但也到了互斥對方為“舞盲”的地步。藝術家大多有個毛病,易自炫其技,易固執己見,更易因此寸步不讓,德國人的驕傲不准許別人質疑自己的舞蹈,這會兒已經帶著自己的班底退出了劇組。
姑娘們互相提醒別瞎摻和兩位藝術大師之間的戰爭,可事情鬧到這個地步我無論如何不能裝聾作啞——不是我老孃皮老孃皮進不了劇組,而我也知道《遣唐》是黎翹的心血。
聯絡不上還生我氣的爺,今天也有些晚了,我從姑娘們口中確認了黎翹現下人在北京,便把她們打發走。
劈叉練功,在老袁病床前熬過又一個不眠夜。一大清早,我囑託阿姨照顧我爸,一有動靜就打我電話,然後我就叫了一輛計程車,直奔黎翹的住處。
等到太陽當空,綠化帶上的露水完全晞幹,才看見一輛豪車行駛出別墅區。
不是勞斯萊斯,但說來也怪,我遙遙一眼便覺得爺在車上。
其實黎翹的貼身助理鐵定不是非我不可,冰山美人林姐明顯比我能幹。她不僅為他換了一個司機,連車都換了。
我衝出去,朝那開車的年輕人揮手,大聲喊:“停車,停一下!”
車剛啟動,速度不快,司機猶猶豫豫,看上去像是回頭問了黎翹一聲“要不要停”。
以我對這位爺的瞭解,他會這麼容易搭理我才怪,所以我三步並作兩步,跑上前去,二話不說就直接躺在了他的車前頭。
人呈大字型,無賴就無賴到底,看你怎麼辦吧。
所幸豪車的制動能力極佳,輪胎吱嘎叫喚一聲,車子急停剎住。接著黎翹氣急敗壞地從車上下來,抬腳就踹:“你他媽不要命了嗎?”
三十五、舞者與車軲轆
“你他媽不要命了嗎?”
我險作了車軲轆底下的亡魂,竟嚇得黎天王俊容失色。以前他踹我大多三分作真七分樣式,可這回是實打實下了狠腳,還好我反應快,藉著他踹我的力道在地上滾了一遭,咕嚕一下爬起來。不說話,只是笑嘻嘻地看著他。
四目交匯那麼幾秒之後,我忍不住又瞥了他新請的司機一眼,三十歲出頭的樣子,長得有鼻子有眼——不是我自誇,這位爺是特標準的視覺動物,常常以貌取屬下,認不認識他的人都知道。
“其實我不是為自己來的,我聽人說劇組出麻煩了?”一見這麼英俊的男人我就喜悅,說正經的也收不起笑臉。
“誰那麼多嘴?是Skylar嗎?”黎翹依然冷冷看著我,“如果她不懂保守藝術機密,滾回家就懂了。”
“您別怪我多嘴一問,我就想知道,您打算怎麼解決德國佬與老孃皮的矛盾?”
黎翹的臉色突然變了,我從那雙菸灰色眼睛裡讀出了一點歉疚的味道,心一下涼了。
“你是不是打算將老師開除?”我沉下臉,待那雙菸灰色的眼睛給了我承認的反饋之後,心更涼了,“非得這麼簡單粗暴?就不能換個解決辦法?”
哪想到這位爺冷冰冰地回絕了我,“我尊敬王老師,但她的性子註定了她不能與人相處,我不能讓這樣的不安定因素再留在劇組。”這傢伙又露出那副不耐煩實則招人煩的表情,竟揮手打發我,“這事情你別管,我自己會解決。”
其實來之前我一心想跟這人和解,我甚至琢磨出一些新的體位,想在床上、廚房或者什麼犄角旮旯的地方打白旗投降。但我不滿意他這麼編派老孃皮。
“藝術不是誰名氣大誰說了算,你不一直想踏踏實實、真真正正做一部東西出來嗎,為什麼現在有人敢讓《遣唐》變得更好,你他媽倒慫了呢?!”
“閉嘴。”黎翹呵斥我端正態度,可這人陰晴不定,轉眼又變出一副身不由己的樣子,“我本來一早就想去找你,但最近劇組事情太多……你想折騰就折騰吧,三年而已,我給顧遙打過電話,你放心,再折騰他也不敢為難我的人。”
“爺,您這顧左右而言他也太生硬了點兒吧,我現在跟你說的是這事兒嗎?要怎麼說顧遙比你演技好呢,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