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的人不知是敵是友,卻依舊緊緊地捉著她的手臂。
那人大約是感到了她的激動,怕她出聲,竟又伸過手來,欲要捂住她的嘴唇。二兩青此際胸中大慟,哪會任由他擺佈,當即掙扎了起來。
那人興許是怕動靜太大,為人所覺,竟也一下被她掙脫了開去。
不止掙脫了開去,那人還被她推了一下。
這一推卻壞了事。
只因二兩青一推之下,才發現自己入手之處,竟是黏溼不堪,令人心驚!此人竟已身受重傷!
難道他是被人追殺,身受重傷才逃到此處?
那些人又為什麼要追殺他?
若是普通的江湖仇殺,竟又為什麼連他們這種無關人等都要趕盡殺絕?
這一連串的疑問立時在她心中升騰起來。她顧不得傷心害怕,當即手腳並用,向那人靠攏過去,不知是否踢到了什麼,破空之聲再次響起!
——這次是正面來了!
她此際已整理了心緒,稍稍適應了周遭的環境。可這一次她雖然判斷得正確,卻沒料想對方的這一刀竟那麼沉!
她那柄裝飾把玩用的短匕,當即被震出了虎口。
她倒是還有一包石灰。這是她早年用來防身一直隨身帶的,後來雖然有了阿拐他們,也漸漸沒人敢欺負她了,但這習慣她卻一直保留著。然而此刻她卻不及甩開那石灰包了。只因對方震開了他的短匕,彷彿已察覺她不會武,一手便已準確地掐住了她的脖頸,將她摁在背後土牆上。令得她禁不住咳將起來。
幸好這不過是一瞬的事,下一刻,旁裡便有一劍刺了過來。竟是先前那傷者。二兩青感覺脖頸一鬆,對方彷彿也沒料到這一遭,竟一時有些狼狽,倉促之間刀劍相碰,大刀竟被震了出去,落在遠處。只是二兩青還來不及鬆一口氣,便又是一人撞了過來,壓在她身前——竟是那傷者終究不敵,竟被對方又直直摁了過來。這一撞之下,她簡直猶如那人的墊背一般,被緊緊壓在土牆之上,五臟六腑不禁一陣翻湧,哇地一聲吐出一口鮮血來。好痛!二兩青深吸一口氣,當即甩開那石灰包,越過身前之人,朝著對方面門揚了過去。
她揚得又輕又緩,而這漆黑一片的夜裡,終於響起一陣痛呼。身前的壓力亦是一鬆。
這眼睛大約是廢了。二兩青這樣想著,當即不再猶豫,拉起身前萎頓的那人,探了探他鼻息。
還好,還活著。
這人氣息已然非常微弱。二兩青再顧不得其他,只能將他背了起來,佝僂著背,放低了身子,悄悄地朝著那人痛呼之聲相反處摸索過去。
可她想地著實太也簡單了。黑暗中還有對方的同伴,那人痛呼了兩聲之後,巷子裡便亮起了一點火光。想來先前對方自視過高,並未料想過多,也不予被人發現自己的模樣,所以並未在意,此刻發現同伴中了暗箭,當即便點起了火摺子。
於是她終於瞧請了眼前的場景。
漆黑的小巷子裡,有三個人影拉得長長的。
張阿麻他們果然已慘遭毒手,此刻他們躺在這巷子裡,一點生息也無了。
那幾個殺手竟未曾蒙面,彷彿不怕人將他們的容貌說將出去,此刻離得她最近的那一個,正自捂住自己的臉面,哀嚎痛呼。
二兩青緩緩地放下了身上揹負的那人,站直了身子。
——既然逃不掉了,也就不用逃了罷。她心想。
她抹了抹嘴角的血跡,“他中的是軒轅毒姥的朱血砂,這對招子是廢定的了。你們若是不想重蹈覆轍,便知道該怎麼做。”
她在賭,賭他們不是專程來尋她的殺手,賭他們不認得她,更賭他們怕被人撞見不予鬧大。
“老實說我不會武。”她復又高聲道,“但我身上藏著這樣的蠱毒還真不少,你們若是想試試,我倒是也沒意見。”
快來個人吧!她心中呼喊。隨便誰!快來這兒看看吧!可惜她忘了,今日是七月初七,此際人們若是都還未睡下的,便都已去街上燈會了,更遑論這原本就少有人跡的無人小巷。
誰會來?
那被她放在地下的人此際又悠悠醒轉了過來,她這才注意到,這重傷者竟是個與阿拐年紀相仿的少年。
“此事本也與姑娘無關。姑娘請便。”不知過了多久,那三人中終於有個嘶啞的聲音回她。
原本聽了這句話,她應該如蒙大赦,但一瞧見這少年,她便改了主意,“原本是無關,可現下卻有關了。”她轉而問那少年,“你可姓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