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冤死之人會不會化成厲鬼,來報復那些害他的人啊?”這個小廝是故意揚聲對著李貴說的。李貴趨炎附勢,平時得罪過他。且這個小廝知道,李世元死的那天晚上被李貴狠狠打了一頓。
李貴頓時覺得脖子涼颼颼地,狠狠瞪了那小廝一眼,咳嗽一聲,故作鎮定道:“哼,那個小人!活著的時候老子尚且不怕他,死了後反而怕他不成!他敢作怪,老子打得他魂飛魄散!”說著說著忽然站了起來,一腳踩著椅子,一手對著天空揮拳,好似什麼都不怕的樣子。
“嘿嘿,李管事這樣最好。平生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叫門!冤死鬼算什麼,咱們自然會活得平平安安,長長久久的。”那小廝假模假樣地笑一笑,拍拍李貴的肩膀,奕奕然走了。李貴在他身後目露怨毒,拳頭握緊,身子卻有些止不住地顫抖。
第二天早晨就發生了怪事。
倒黴的是和李貴相好的一個寡婦。姓金。先前的丈夫是給相國府看後門的,後來忽然遇上盜匪被一刀穿了心。金寡婦拿到撫卹以後,仍舊負責照看相國府後花園子,她長得高挑,容貌很有幾分妖凋水秀,沒幾天就跟李貴(勾)搭上了。雖然沒成親,但呆久了的老人誰不知道他倆的關係,李貴明裡暗裡也給了她不少好處。許多人都說其實他倆早有瓜葛。當初金寡婦的丈夫遇害,就是被這對狼狽為(奸)的狗男女設計毒害了的。
今日清晨這金寡婦忽然尖叫著跑出屋,半老徐娘卻仍白嫩誘人的身子若隱若現,只披著一件白綢布大褂子,倒讓不少年輕力壯的小廝心中生了火氣,口中垂涎欲滴。只那震破耳膜的尖叫有些煞風景。
“金大姐,屋子裡咋的了?怎把你嚇成這樣?”有好心的過來問,趁機在她身上摸了一把。
往日這金寡婦肯定會似笑非笑地剜那人一眼,再啐他一口,這次卻臉色慘白沒有一絲調笑,只指著屋裡叫:“見鬼了!見鬼了!死人啦死人啦!!”那聲音尖利地都有些變調,毫不掩飾當事人的恐慌。
有好奇的已經進了去。挑開門簾,便問道一股難聞的腥臊味。看見屋裡炕上薄被邋遢,李貴竟然還閉著眼睛酣睡。金寡婦的尖叫都能傳遍三個院落了,卻居然沒吵醒他。
一群人你看我我看你,心裡都有些發毛。相互壯著膽子走近了,才看到李貴竟然頂著一腦袋淋漓的血!有膽小的立刻尖叫起來,也大喊殺人啦殺人啦,唯獨中間一個膽大仔細上前看了,又伸手到李貴鼻子下探了一把,說:“別叫喚了,人沒死,這一腦袋血都發黑快結塊塊了,他腦袋上沒傷口,鼻息也在,應該是不知誰淋上去的畜生血!”
一言既出,眾人這才稍安。有人笑道:“真他媽嚇死老子麼。莫不是金寡婦月事來了,淋這好相公一腦袋熱血?”
這言語太齷齪,有的跟著笑,有的大罵晦氣,連吐唾沫。
這時有人問到:“哎,這李貴為什麼還不醒啊?瞧他眉頭皺的,莫不是鬼壓床?”
話音未落,忽然聽到身邊一把尖叫:“呀,這東西是什麼?!”眾人隨聲音望去,只見床頭正對的位置,就是門口右邊的牆上,竟然半空懸掛著一個白布娃娃,有真人大小,頭上用黑炭描了眉眼頭髮,黑洞洞的甚是嚇人,白慘慘的身上當胸插著一把鏽刀釘在牆上。
有人忽然道:“這不是金寡婦男人死時候的模樣嗎?!聽說他被盜匪一刀穿了心,釘在大樹上!”
一言既出,面面相覷。眾人不由得退後一步,脊背涼颼颼發寒。
聽說這李貴中午才醒,醒了以後痴痴呆呆,再也不復往日的伶俐,竟變得憨傻起來。那金寡婦嚇得生了重病,自顧不暇,也沒空照顧他。
第二天早晨倒黴的是老爺身邊伺候的老管家。他偷偷記的賬簿忽然攤在了院子裡,裡面與實際支取的金銀相差甚大,相爺看到後臉色都變了。還沒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老管家處理好呢,門外忽然來了許多頭系白色孝帶,腰纏麻繩的老百姓,說自己親族經商,被這老管家勒索金銀害的家破人亡等等,逼相爺給個交代。
接著第三天本是睿親王原定的離京之日,因相國府之鬧鬼鬧事亂象已經頗為轟動,故而暫時未走。
當天早晨二小姐的閨房就出現數十條細細的彩環蛇。都是死的,有的窩在桌子上,有的攀在花瓶上,有的蜷在繡花鞋裡,甚至還有些死蛇就放在小姐枕頭邊。
當日二小姐包括身邊伺候的人都幾乎快要嚇瘋,二小姐更是直接昏了過去。人人驚慌之餘,都說一定是李世元的冤魂化作厲鬼前來作祟了。有不少人因此暗中燒香拜佛,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