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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部分

靜了很久,久到她幾乎想睜開眼,確定一下剛才是不是真的是夢一場,卻猛然聽到兩聲清脆的巴掌聲。安婭不明所以心裡一悚,忙把眼睛閉得更緊,心裡更加慌亂。過了一會兒,他幫自己蓋上被子,又用溫暖的手覆在自己的額頭,溫涼的手按在自己額頭,已經沒有了剛才那灼熱的熱度,但那掌心貼心的溫度卻讓安婭的心慢慢靜了下來,不由咕咕笑出聲來。他大概已經不再生自己的氣了,即便明明知道是在夢裡,安婭卻還是覺得高興,覺得心安。心裡默默地數著羊,想讓自己睡得更沉些,更久些,惟願這個夢可以更沉些,更久些,只要他在夢裡陪著自己,安婭寧願一輩子都不願意再醒來。

織愛濃(3)

原來真的只是一個夢。明白到這一點時,心突然從高高的地方摔下來,本來已千瘡百孔,現在更是血肉模糊。

安婭瞪著空洞的大眼睛看著窗外。下了幾天的雨,原本澄淨的天空變得灰濛濛的,月亮都不知道藏到那裡去了。儘管已經是黎明時分,但低矮的房間裡很昏暗,只從一扇小小的窗子子投進微弱的光。

風浩浩地從窗子一起擠進來,安婭不由懷念起自己在北京的那個蝸居。儘管被蘇洛嘲笑了多少回,可她還是堅持要掛現代年輕人覺得有點土氣的白色抽紗窗簾,因為她喜歡有月亮的夜晚,只掩著紗簾,月光潮水般地湧進來遇到紋路複雜的紗線自然被擋回去一些,只在地板上,牆壁上,留下一副美妙而夢幻的鏤空花卉畫。

暗的地方是花的形狀,明的地方是畫間的留白。她記得也曾這樣不經意間告訴譚易江,他微微一笑,附耳在自己耳畔,“以後咱倆的臥室也掛白色抽紗窗簾,你看可好?”安婭記得他說這話時語氣極陶醉,眼神極炙熱,她忙低下頭不敢去看他,唯恐被他瞧見自己眼中的嬌羞。

再也回不去了。他們之間只怕再也沒有未來了。

想到這,安婭的心痛得厲害,不由把身體蜷起來,好像這樣可以把心折疊起來,沒有那麼疼。她側翻了個身,正瞧見阿sam睡在靠門的地板上。這幾日,他都是這樣在夜裡歸來陪著自己,安婭心裡抱歉,可又的確不敢一個人呆在屋子裡,尤其是晚上。最初幾天是秋丫媽媽來陪自己,可她的鼾聲搞得安婭幾乎徹夜無眠,她自然不肯說,但她本來就在病中,晚上休息不好人很快就憔悴下來。阿sam是細緻的人,想來他在隔壁也聽到了那鼾聲,因此有一天臨睡前,他抱著睡袋走進來,說他睡在地板上陪著自己。

最初,安婭紅著臉打死也不願意,畢竟孤男寡女同處一室她不是沒有絲毫顧及的,但阿sam笑著反問她,“我比蟒蛇還可怕?”她立即嚇白了臉,不自覺回頭往床上看了一眼,雖然什麼都不用,可聽到那幾個字心卻砰砰砰直跳。阿sam知道不小心嚇到了她,也沒說什麼,飛快地開啟睡袋鑽了進去閉眼不再多說什麼。安婭傻乎乎地在屋裡站了一會兒,才躡手躡腳地爬到床上拉開杯子躺下,可心還是砰砰砰跳得厲害,後來實在是累了,才沉沉睡去。那一夜她睡得極安穩。

此刻,阿sam整個人裹在睡袋裡只露出面孔。冬日的夜晚寒氣很重,安婭裹在被中尤覺得冷,想來他那樣睡在地板上並不好受,因此濃濃的兩道眉微顰在一起。晨曦的微光從他外側的視窗灑進來,淡淡的蒼白但並未落在他身上,他整個人在黑影裡躲著,那凌亂的發和沉睡的面容,驚得安婭的心一悚,心頭滑過一絲莫名其妙的尷尬。

那磊落分明的眉眼,那筆挺硬朗的鼻樑,似乎曾在自己夢裡出現過。當那旖旎的夢和眼前的人突然重合在一起,安婭立即驚出一身汗來。她整個人驚呆在那裡,溼膩膩的汗一縷縷從背上滑下來,心裡卻攪成一團。

她被自己這個怪異的念頭完全嚇住了,趕忙閉上眼,可眼前卻晃動著剛才夢裡的畫面,那般真實,由不得她不去仔細地辨認。那唇落下來輕緩的好像羽毛,那手覆上來濃烈的好像火炭。安婭努力想去辨清楚夢中人的面孔,可卻模模糊糊,只那雙眸子卻是陌生又熟悉的,帶著一貫的溫潤如水。

卻絕不是譚易江那藏在心底,只偶爾泛起漣漪般波光的溫柔!

安婭大口喘著氣,她繃緊了全身的力量把自己蜷成一團,卻控制不住手腳發顫,有什麼冰涼的東西硌在手心。她緩緩展開手掌,一點微茫只露出銀色的一角,卻立即耀花了她的眼。安婭死命地把手握得更緊,咬著牙幾乎想把手裡的東西碾碎。可那顆銀色的紐扣,卻生生地扣在手心裡,被掌上的熱度一點點燃起了熱度,她一揮手,那紐扣猛地飛出去,落在地上滴溜溜響了兩聲,就再也沒有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