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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女士回去後,我跟谷平也準備打道回府。我們在縣警察局的接待室碰到了林小姐。谷平關照警察局的同仁特意留住她,所以她有些不高興。
“為什麼單單把我留下?我犯了什麼法?”她劈頭就問谷平。
“你沒犯法,是我有事要求你。”谷平低聲下氣地回答。
“什麼事?”
“想請你陪小亮去一次縣醫院。”
谷平的回答令我大吃一驚。我發現他現在好像已經成了我肚子裡的蛔蟲,連我沒提過的想法,他都能隨隨便便猜出來。我現在明白為什麼他沒什麼特別的好朋友,也沒愛人了。太聰明的人有時候就像針一樣尖銳,跟他交往,隨時都可能被刺痛。
“小亮,你生病了?”林小姐朝我看過來,關切地問道。
“不,我沒病,”我望著谷平,“我想去縣醫院打聽一下我爸的事,幾個星期前,他曾經到縣醫院看過病。我想弄清楚,他去檢查什麼。”
又被我猜對了,谷平臉上的笑容,似乎就在說這句話。
“我已經事先讓縣警察局給你開了張介紹信,你可以憑介紹信,隨時調查你父親在縣醫院的病歷或檢查報告。”他拿出介紹信交給我。
“謝謝。”
林小姐朝谷平露出讚許的微笑。
“谷平,這次你想得真周到。”
“其實小亮自己不去,我也會去的。但是既然他現在已經來了……再說,我又很忙,只好讓他自己去了,”被讚揚的谷平臉上顯出幾分尷尬,“嗯,信文,讓你陪他去是因為我覺得這種時候,最好不要讓他單獨行動,怎麼說,他也是家屬,再說,我希望你們查完病歷,再去查一查最近有沒有送到醫院的……嗯,無名屍……”他的聲音越來越輕,好像不想讓別人聽清他在說什麼,但我和林小姐都聽清楚了。
“無名,你說是無名……”林小姐硬是吞下了那最後一個關鍵字,隨後又有些驚慌地看了我一眼。看她這副擔驚受怕的樣子,真不知道碰到事情後,是誰陪誰。
“其實我一個人就可以去。”我說。
林小姐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語氣突然又堅決起來。
“小亮,我們是不是朋友?”
“是。”
“既然是朋友,在這種時候我就應該在你身邊。你不用擔心我,我也是見過世面的,不信你問谷平。”她朝谷平瞥了一眼。
谷平適時插進話來。
“難道我從沒跟你說過我跟信文在一條船上經歷的連環殺人事件?(詳見《幽靈船》)”
“沒有。”
他們還一起經歷過這種事?真讓我意外!
“那我可能是忘了。總之,信文不是弱女子,她會幫你的。”谷平打著哈哈說。
“哦,那好吧。”我道。
林小姐笑起來。
“不過,我也不一定能幫上忙,因為我相信情況不會那麼糟。”她用她那一貫樂觀開朗的聲音對我說。
我知道她這是在安慰我,所以也只能朝她笑笑。
“但願如此吧。”我說。
8。意外的發現
很多人喜歡把病歷存放在醫院,我父親就是其中一個。別人這麼做,可能是因為覺得這樣方便醫院儲存醫療記錄,但我父親,我相信他只是不想讓家裡人知道他的健康狀況罷了。多少年來,不知出於什麼心理,他始終向我和我媽隱瞞他的健康狀況。我母親生前曾為此很惱火,但也無可奈何。
病歷存放處的工作人員滿懷狐疑地看過介紹信後,起身向幾個放滿病歷的大架子走去。不一會兒,他就找到了我父親的病歷。病歷又破又舊,裡面粘滿了各種化驗單。
我翻到最後一頁,看見上面寫著兒行歪歪扭扭的花體字。我只看懂了其中兩個——“肝癌”。
我頓時覺得天旋地轉。肝癌!我父親得了肝癌!
這真是晴天霹靂。
我接著研究病歷上的其他字,又勉強猜出幾個來,“發燒”、“水腫”、“晚期”、“建議入院治療”、“準備手術”、“化療”……
診療意見的下方蓋著醫生的姓名章:李國榮。
“怎麼啦,小亮?”林小姐大概發現我神情不對,急切地問道。我沒有回答她,把病歷給了她,自己則奔向樓梯口,靠近樓梯的牆上貼著醫生的診療時間。
我很快在公告牌的最後一排找到了李國榮的名字——今天他在三樓看門診。我回頭看了一眼林小姐,她已經看完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