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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技術,恐怕只有死路一條。

這個中國人百思不得其解,論聰明和點子,他自忖不輸給猶太人;論勤奮,他幹得絕不比猶太人少,甚至已經把猶太人用來唸聖經、守安息日的時間,全部用於工作;論節儉,除了看看電視,他根本沒有什麼娛樂。他把自己的失敗,歸咎於那些後來的中國人身上:

他覺得自己和他們,就像放在簍子裡的一群螃蟹,任何一隻想要往上爬,其他的螃蟹便紛紛攀附在他身上,結果把它拉下來,誰也走不出困境。

螃蟹文化,就是競底文化的一個表現,每一隻“螃蟹”都被拉到底線,才肯罷休。

如果說東歐的這個故事,離我們太遙遠,那我們看看身邊發生的事情:

深圳寶安是一個電子產業集中區。李志強(化名)在20世紀80年代末,就在此開了十幾年的電子加工廠,主要承接美國的電話機訂單,也做少量的內銷。這樣的廠在深圳多如牛毛,品牌毫不重要,姑且把它叫志強廠吧。

中國人聰明嗎?中國人智慧嗎?(2)

志強廠這十幾年的風風雨雨,可算是中國製造業的一個縮影。最開始它從港臺商人手裡接單,幾年下來,摸熟了出口美國的渠道,就開始直接接單,到2007年,每年的出口額穩定在四億(元人民幣,下同)左右。

電話機是低利潤產品,李志強常常把自己的競爭戰略掛在嘴邊:“便宜就是硬道理。”他給我舉了個例子,這個例子集中反映了中國商人的思維方式,在徵得他的同意後,我詳細記錄如下:

電話機的座機和聽筒由於配重的需要,通常要裝加重塊,李志強剛開始從臺灣人手裡接美國訂單時,這加重塊的材料是鉛。

開放之初,民智未開,直到老老實實按訂單要求做了兩年後,李志強才去掉對電話機的神秘感。有一天他忽然腦袋“開竅”:這閃閃發亮的鉛,不過就是在機殼裡面增加重量嘛!他立刻把昂貴的鉛改為相對便宜的不鏽鋼。這一改,志強廠相對競爭對手一下子獲得1元多的成本優勢,接連贏得幾個大客戶。有那麼一段時間,李志強對自己充滿信心,與買方談判時的感覺好極了。

但很快,其他加工廠也知道了這個奧秘,隨即跟進,李志強又沒有了成本優勢,他不得不絞盡腦汁和對手們開展控制成本的比賽:

不鏽鋼換成上油漆的生鐵,再換成不上油漆的鑄鐵,加重塊的成本從1元多,直線降到了元。

還能不能更便宜呢?除了李志強外,寶安所有的電話機廠都在開動腦筋,不過似乎再沒有比鑄鐵更便宜的材料,這條削減成本的小路,彷彿已走到了盡頭。

但李志強沒有氣餒,他嚐到了甜頭,決心一如既往,這次他瞄準了水泥。

開始的試驗效果非常差,電話機裡的水泥塊經過野蠻裝運後,非常容易碎裂,李志強率領他的工程團隊展開“技術攻關”,經過數十天的不眠不休,做過數百次試驗,他在水泥中加細鐵絲,加纖維,用各種不同標號的水泥,不同的配方嚴格記錄試驗過程。最終,他獲得了成功,加重塊的成本降到了元以內。

這就是中國式的堅韌和智慧。

志強廠在酷烈的競爭中,又可以喘一口氣了。

我含著淚花聽李志強繪聲繪色地講完這段故事,心裡不禁在想,眼前這個中年謝頂、略顯憔悴的中國男人,在勞心費力做他的降低成本試驗時,他的試驗方法、苦幹精神、付出的努力,和當年偉大的發明天才愛迪生所做的工作,有什麼兩樣呢?

但愛迪生在試驗了上千種燈絲材料後,為人類發明了電燈,而李志強的努力,又換來了什麼?充其量不過是在電話機的成本控制上,再擰緊了一圈螺絲。

寫到這裡,我不禁問自己,如果猶太人處在李志強的角色,他們會怎麼做呢?

後來,我從志強廠的工友們嘴裡知道,當時寶安眾多電話機廠家都認為:加重塊的成本肯定可以降低,因此,在殘酷地爭奪外貿訂單時,紛紛預先考慮了這個“利好”因素,提前就把價格降了下來。

李志強為了留住大客戶,也不得不以臨近虧本的價錢接單。但他預期中的加重塊成本降低,卻遲遲沒有突破,為了維持工廠運轉,他對工人們開始極為嚴厲:加班的時間越來越長,為了剋扣工人工資,各種以降低成本為目的的罰款制度,快速出籠。因此工廠的熟練工相繼流失,產品質量失控,導致多次返工。

在不影響品質的基礎上,以廉價材料代替昂貴材料,是一種競優,李志強開始的方法就是競優。而此時他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