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給你。」而後把溫暖的杯裝咖啡塞到研究生的手上。
咖啡有助於清醒,尤其是腦袋混亂的情況下,教授想。他沒有理會學生的表情,從容的從公事包裡摸出辦公室鑰匙,而後又附註了一句:「……摘要還是今天要交到我信箱。」
蕭藺呆愣裡,還傻傻握著手上的咖啡,「好的。」
「……那個,」蕭藺對著背影,像往常早晨一樣的問安:「教授早。」
教授神態自若,順手從鎖孔中拔出鑰匙,「早。」
像往日一樣推開辦公室的門,教授旋動門把的最後,卻忽然停了下來,而後是蕭藺熟悉的男中音:「只要下午四點以前就可以。」
蕭藺聞言驚訝的抬起頭,那瞬間門剛好啪嗒一聲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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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去演講廳裡時,蕭藺看見黑鴉鴉的人群,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原以為大多都會是自己繫上——生命科學系上的學生、研究生、教師,看來可能是因為演講者是外國知名大學的學者,橫跨了幾種領域,所以理工農類都有些教授級的人物前來參與。
這所大學的理學院成立已有相當的歷史,包含物理、化學、數學、地球科學,以及生命科學系。
「啊,」坐在蕭藺身邊的人打了個呵欠,順手按了按柔軟舒適的座墊,「今天的演講不知道好不好睡……希望講者人老一點,這樣用麥克風也不會太大聲……」
現在的蕭藺顯然無心開玩笑,不過還是虛應的回答:「昨天熬夜到極限了?」
「熬夜就算了……重點是熬完卻沒有Data(實驗資料)。」講話的人開始痛苦的揉眼睛。
所謂的沒資料,並非沒有做出東西,同行一聽就知道,是指沒有做出可以上得了檯面的資料。長時間的工作之後,終於得到唯一的結論:知道自己在做一件有問題的事。
那種挫折感,還不是普通的難以排遣,蕭藺試探的問:「……找得到原因嗎?」
做實驗很容易,有做就有資料,但做實驗的基本原則是要做出「有意義的資料」。
通常這需要沒日沒夜的浪擲時間,在失敗與失敗裡不停的嘗試與修正以外,還需要運氣。有意義之外,資料還得「夠漂亮」才能具有說服力,才能說服別人你有資格參加碩士的口試,才有把實驗成果刊登在期刊上的可能。
而現在的他們身為碩士班研究生,不用想的那麼遠,連闖第一關——所謂的「有意義」基本功,都是種挑戰。
「唉,希望可以……是有幾個想法,但也不知道……」
望著暗下來的燈光,也感覺這個話題太過灰暗,蕭藺不再說話,看著身邊的人眼皮垂垂,一下子馬上入夢。
昨天蕭藺自己回家的時間是凌晨一點,而身邊的這位仁兄顯然是情非得已,不知道是幾點下的班,偏偏無論幾點回家,永遠都要準時上班……因為老闆們幾乎都是準時的動物。
蕭藺的指導教授範頌銘更是繫上公認的模範。
看見剛剛才入座教師席,遙遠前排頗為模糊的範教授身影,他又想起自己亂七八糟的原文摘要,終於決定當睡則睡,加入同學的感召行列。
偏偏這時候有張紙條遞向蕭藺,是空了一個位置,坐在右側的另一個同學。
展開紙條一看:「我想換指導教授,哭哭。」
「為何?實驗不順?被老闆為難?」蕭藺回道。
「昨天跟他講了很久……我覺得自己跟他無法溝通……」
看來不是一時三刻可以說明,所以蕭藺直接進入結論,「可是……這樣的話,會延畢吧?」
臺上的演講很精彩,研究生的回覆也不輸人,「……生科系碩班兩年畢業是幸運,三年普通,四年還可以吧?」
「我拜託你不要把碩士班當博士班讀好嗎?那博士班五年休學,沒有發表就不能畢業,投出去了複審複審再複審,終於在幾個期刊之間磨到第八年,最後結論還是退稿不登,結果去開計程車的也不是沒有,你這樣比弄錯方向了吧?」
這所學校生科系博士班的畢業標準,是需要投稿國際原文期刊並確定接受、發表,這聽起來是件十分順理成章的事情。好不容易實驗出來,整理好結果,撰寫原文投稿出去,從投稿那一刻起算,主編們複審數次到接受或是拒絕的過程,短則數月,多可長達一年以上,其實是件苦差事。很多博士生都是卡在這一步,有廟拜到沒廟,苦苦等待自己的名字終於成為第一作者那刻到來。
蕭藺想一想又提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