蠶一個彎腰,從他胳膊下面躲了過去,兩人鬧了起來。
楚瀾又轉身,還要撲他,可眼角餘光掃到什麼,足尖一點,竟是朝旁邊掠了過去,只留下一句話來:“小蠶別走,就在這處等我,我即刻就回!”
他風也似的颳走了,花蠶旋身堪堪站穩,扶住牆,看著楚瀾遠去的背影,眼中情緒難以分辨:“好。”他這樣微笑答應。
春風得意館雖說也是迎來送往,卻因著名聲大而並不需要館裡的小倌兒們出來拉客,而是等著客人們自己進去找樂子,只間或有幾個小倌兒把熟客送出來,對走過的路人們拋個媚眼兒笑一笑,又勾了好些人進去。
花蠶孤零零站在春風得意館的臺階下,身材纖細相貌秀麗面板白淨,長長的黑髮在身後挽起,和寬寬的袖子一齊被風吹得拂動起來,頗有些弱質纖纖的感覺。
他無疑是個美人,而且是個柔弱少年狀的美人,而柔弱少年狀的美人站在男歡館的門口,大抵也只會讓人想到一種人、產生一種感覺。
而花蠶顯然也明白這一點,所以他面上恰如其分地出現了幾分驚惶,像是趁著沒人注意,人漸漸往旁邊的巷子退去。
可顯然,即便他做出了這舉動,也是來不及了的。
喝醉了酒的短衫漢子,已然盯上他了。
能上春風得意館得一夜春風的,總是有些閒錢在手的,像這等酩酊大醉漲紅了臉、總喜歡在男歡館前面徘徊的,則多半是花不起這個錢的。如果酒意上來了,又看到這樣落單的美貌少年,自然,也就能借酒裝瘋,做一點什麼出來。
“小美人……”短衫漢子打了個酒嗝,踉踉蹌蹌地,也跟了過去,直把他眼中那碧綠長衫的“美人兒”,逼入巷子裡面。
花蠶一路向後縮,直縮到了牆邊,就做出副瑟縮的樣子,一動也不動了。
短衫漢子嘿嘿地笑著,張開雙臂就往那邊抱過去:“孝小美人……別、別跑……等等我矮”
花蠶的臉色白了一分,嘴唇微微顫動,卻什麼也沒說。
在漢子眼裡看來,這就是怕到極致的表現了,於是他腆臉一笑,更往那邊湊去,花蠶伸手揮一下,醉漢也探手去抓,口中還迷迷瞪瞪地說道:“好白的手,小美人,給我摸摸……”
花蠶急忙收手,更往頂裡面的牆角縮去。
這樣近的距離,他甚至能嗅到醉漢滿口的酒臭。
花蠶斂眸,已然有些不耐。
若暗中人再不出來,他就要將“醉漢”變成“醉死”了。
就在花蠶的忍耐要到極限的時候,有人出來了,雖說並不是他心中所想那人。
白衣的俊俏男人從天而見,手裡握著雪白扇面的摺扇,瀟灑得很,他扇子一攏,對著醉漢一勾一挑,就把他摔出幾丈之外,隨即回首一笑:“這位小公子,你沒事吧?”
“多謝少俠相救,在下無事了。”花蠶將捏在指尖的蠱蟲又收起來,像是鎮定
心緒似的舒口氣,抬首謝道。
白衣男人看樣子還要再勸慰幾句,卻見到有人影極快地奔來,遠遠地傳來急促的呼喚聲:“小蠶——”少年的聲音清朗,帶著,“小蠶!”
“我在這裡!”花蠶聲音抬高些應道。
匆匆跑過來的楚瀾臉上滿是焦急,杵在花蠶面前喘大氣:“我找你好久,真怕你出了什麼事,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花蠶遞過去一塊錦帕,輕聲道:“一點小事,這位俠士幫了我。”
楚瀾這才好像注意到旁邊的白衣男子,轉過頭抱拳道:“小蠶的事,多謝這位少俠幫忙了。”
白衣男子扇子搖了搖:“舉手之勞,不足掛齒。既然小公子見到了友人,區區也不再打擾,先行告辭了。”
花蠶送出個柔和的微笑:“少俠慢走。”
白衣男子頷首,飄然而去。
兩人送他遠去,楚瀾回頭看著花蠶,鬆口氣說:“小蠶,我們出來很久了,也該回去罷。”
“嗯。”花蠶輕輕點頭。
“今日可有收穫?”楚瀾剛進門,就被一雙手粗魯地拉進房裡,裡面人也不讓他歇口氣,劈面就是一句問話。
楚瀾抬頭翻個白眼,涼涼說道:“林三哥,你動手動腳的做什麼,小弟我皮肉嫩,可經不得你重手!”
“瀾兒,又說什麼胡話了!”又是一道嚴肅的聲線,楚瀾噤若寒蟬,連忙乖乖站好。
“大哥,我回來了。”他腆臉笑道,“好歹我也是做正事去了,大哥就饒我這一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