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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朝陽下,高崗上,李風雲負手而立,白袍翻飛,白髮飄舞,淵渟嶽峙,英姿勃勃。

徐世勣站在他的身邊,神情憂鬱,眉宇間陰霾重重。

“這裡就是瓦崗?”

李風雲的聲音緩緩響起,帶著幾分疑惑,幾分新奇,似乎還有一絲失望。

“瓦亭。”徐世勣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糾正道,“自古以來,這裡就叫瓦,屬於古衛國之地。其歷史悠久,可追溯到春秋戰國時期,與白馬津的歷史基本相當。當然,白馬津名氣大,震爍古今,而瓦亭就籍籍無名了。”

李風雲笑了起來,他轉身望向徐世勣,笑得愈發厲害。

“阿兄因何發笑?”徐世勣奇怪地問道。

李風雲伸出右手,用力拍了拍徐世勣的肩膀,又抬手指指附近的沙丘、樹林、湖泊、葦蕩,“從今日起,你,還有這片古老的土地,都將載入中土史冊,流傳千古。”

徐世勣愣住了,不知說什麼好。你這是嘲諷俺,還是又瘋癲了?現在俺都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陽,哪裡還有豪情壯志去流傳千古?

“阿兄豪邁,俺佩服。”徐世勣敷衍了一句。

“你不要以為某在說瘋話。”李風雲大笑道,“你牢牢記住某今日說過的這句話。幾年後,當你雄霸中原,再回過頭來看看這片土地,便知道某所言不虛了。”

徐世勣苦笑不語,心情愈發沉重。雖不知道你的來歷,但你為賊多年,早已一無所有,當然可以隨心所欲,率性而為,而我羈絆甚多,這也掛念,那也放不下,如履薄冰、如臨深淵,舉步維艱。

“不要想許多。”李風雲望著天際間紅彤彤的朝陽,目露沉醉之色,仿若整個身心都沐浴在詳和陽光之中,徜徉在溫暖的異域世界裡。

“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你想怎麼做,那就怎麼做,不要在意別人說什麼,也不要把自己的命運交給別人,自己一定要掌控自己的命運。”李到這裡,似有所慷慨,“人這一輩子很短暫,眨間眼已是滄海桑田,物是人非,所以要珍惜每一天每一刻,不要留下任何遺憾,這樣即便下一刻驟然死去,也是坦坦蕩蕩,無怨無悔。”

徐世勣靜靜地聽著,默默地沉思著,心裡的陰霾在陽光照撫下漸漸散去,流淌在心靈間的憂鬱也隨著心境的開闊而漸漸淡去。

李風雲舉步而行,白髮隨風而舞,高大彪悍的背影在朝陽對映下散發一股威猛狂暴之氣,仿若凜然不可侵犯的戰神,讓人油然生出敬畏和崇拜之心。

徐世勣望著那道威武而飄逸的背影,腦海中不禁掠過當日在白馬奪命狂奔的一幕幕,尤其最後李風雲驅馬衝出山崖墜入大河,那義無反顧、慷慨赴死、堅毅剛烈、白髮飛舞、英姿勃勃之背影,更是深深烙刻在了他的心裡,永世不忘。那一刻,需要的不僅僅是勇氣、智慧和信任,還要有信念,堅定的可以戰勝自己、戰勝敵人、戰勝世間萬物的必勝信念。

徐世勣自問換了是自己,或者是翟讓和單雄信,都不可能像李風雲那樣殺伐決斷,那樣以無堅不摧之勢從重重包圍中勝利大逃亡,因為缺少必勝的信念。也正是因為如此,當四個人逃至瓦亭商議求生之策時,發生了激烈的爭論,而爭論的重點便是做小賊還是做大賊。

所謂小賊,顧名思議就是偷雞摸狗的宵小之輩,即便你有能力把小賊做到了極至,那也不過是個黑道大佬,既見不得光,也沒有安全保障,更經不起大風大浪的衝擊,身前身後也都脫不了一個賊名。所謂大賊,便是舉起義旗,公然宣稱推翻皇帝,摧毀政權,繼而自立為王,稱霸一方,而大賊做到極至便是有望成為中土之主,差一些也能封侯拜相,做個一方諸侯。當然了,造反失敗了,那必死無疑,但與做個小賊苟且偷生的命運相比,兩者卻有天地之懸殊。若不能流芳百世,那便遺臭萬年。大丈夫頂天立地,理應幹一番轟轟烈烈、驚天動地的大事,豈能與蟻螻一般躲在陰暗的角落裡苟全性命?

瓦亭緊鄰黃河,距離黃河不足百里。

其東北方向是白馬城和白馬津,相距亦不足百里,而順河而下幾十裡便是河北重鎮黎陽城。

其東南方向則與南運河通濟渠相望,兩地相距兩百餘里。

其西北隔黃河與北運河永濟渠相望,直線距離不過百里之遙。

瓦亭就處在南北走向的通濟渠和永濟渠,以及東西走向的黃河和濟水,共四條水路的結合部。假若以東都為點,以南北走向的通濟渠和永濟渠為線,連在一起便是一個巨型“喇叭”,而瓦亭就在這個巨型喇叭口外。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