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了那一夜,植在辦公室裡打了一會兒盹兒。當寒冷的冬天早晨來臨時,他回到值班室,用冰涼的被子矇住頭和全身,睡著了。
第三章 丟了兩萬塊錢
第三天傍晚,植離開了醫院。根據內科的意見,需要再安靜地休養一天。但在險些被奪走生命的醫院休養,是難以忍受的。他一直滿不在乎地生活過來;但如今生命受到威脅,這使他明白了自己的軟弱。
阿倍野一帶的夜晚,有很多喝醉的人到處閒逛。在廉價小飯館的二樓上,正在舉行過早的辭舊迎新聯歡會。
在這種聯歡會上,參加者們得以隨心所欲地發洩對無望的日常生活的鬱悶和憤怒情緒。
女人悲鳴般的嬌聲和下流的歌聲,在排滿小吃店和小酒館的大街上隨處飄蕩。
植從阿倍野乘坐地鐵到達難波。南區的繁華街也充滿了醉醺醺的人群。不過,醉漢的情調比阿倍野要明快得多。那並非是由於漂亮的霓虹燈,而是消愁的醉和遊樂的醉之不同。
雖然走出了醫院,但並不打算回上六的公寓。
今晚,植感到在大阪無容身之地。
植忽然想把妙子叫出來。妙子的酒量很大。他現在想和在精神上沒有深入接觸的妙子一起喝得酩酊大醉,在肉體的疲勞中忘掉自我。
植往醫院掛電話,約妙子出來。〃挺結實呀!大夫,您身體行嗎?〃在妙子的聲音裡,並沒有表現出特別擔心的樣
子。植一面苦笑著,一面告訴她在道頓堀附近的咖.啡館裡等候。
過了大約30分鐘,妙子來了。今晚仍是一身便裝,下身穿的是西服褲,上身穿的是防塵外衣。只有那個大乙烯樹脂手提包,顯示出護士的土氣。〃您臉色不好,真不礙事嗎?〃
妙子盯著植的臉說。
〃不礙事。在那麼陰鬱的地方待著,恢復反而要慢。〃
〃真可怕!煤氣中毒這種事。。。。。。〃
妙子說著,吃吃地笑起來。實際上妙子似乎覺得那天夜裡的事件很有意思。
〃可笑嗎?我差點兒死了。再晚一會兒,就得告別人世啦!〃
〃您不會死的!〃
妙子有把握似的說。她的說法引起了植的興趣。
〃為什麼?〃
〃這個嘛,您膽子大,膽子大的人死不了。即便是流氓,也是那樣。不是流氓的惡人,也是那樣。膽子大的男人死不了畦!〃
這是單純的語言,是妙子眼中的植的形象。植改變了話題。
〃約定那天夜裡兩點來,你來了嗎?〃
〃去了呀!我從三樓自己的房間裡溜出來,下到二樓,您的房間裡有吧嗒吧嗒的聲音,所以我又回去了。〃
〃你知道是煤氣中毒嗎?〃
〃不知道。不過,我聽見了橋本大夫的聲音和女人的聲音,還以為是醉得難受呢。〃
〃你聽清楚是橋本大夫的聲音嗎?〃〃因為是那種女裡女氣的聲音。〃妙子說道。
合著飲食店的音樂,妙子輕輕地踏著腳。這是吉特巴舞曲的旋律。植默默地忍耐著令人頭疼的當當的響聲。與二十上下的女人交往,需要有這樣的寬容態度。
音樂結束後,妙子突然露出探詢的表情,問道:
〃不過,大夫,煤氣中毒是您的責任嗎?〃〃你為什麼提這個問題?〃
植板起面孔問道。
〃因為,有人恨您哪!〃
妙子露出輕蔑的笑容說道。她臉上的面板又白又細,小眼睛閃著光。雖遠不能說是美貌,但也不能算醜。
有時她的臉好像十五六歲的少女。但現在出現在植面前的妙子,卻像是30歲的女人,透著瞭解人生全部奧秘的俗氣。植忽然想起了被盜的兩張1000元的鈔票。
〃誰恨我?〃
植用不在意的語調問道。但是,他的聲音卻有些嘶啞。妙子似乎敏銳地察覺了植的緊張。
〃幹嘛臉色那麼可怕?不是特地來玩的嗎。。。。。。〃妙子扭過頭去。
〃不,因為突然覺得胃裡不舒服。不過,正像你說的那樣,我是讓人恨著哪!你知道西澤科長的事嗎?〃
〃知道。那樣的科長連流氓都不如哇。大夫,別對那種人讓步!〃
妙子急忙說道,顯得神氣十足。〃你怎麼知道的?〃
〃安井今天到醫院來了呀!他怒吼著說,植大夫要當我的證人。〃
〃真的嗎?愚蠢的傢伙!〃
〃那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