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回府開始就很有點低,雖然蕭嶽沒有借題發揮來個雷霆大怒,也沒有陰沉沉如奪命羅剎地盯得人如履薄冰,但京城分舵諸人還是深感壓抑。幸而少主一切如常,門中事務也還是交由少主處理,不必那舵主膽戰心驚地撞到門主的冰山上。
中午,蕭寂筠送了韋月城制的祛暑藥茶來,蘭塵留她聊了片刻,聽她說等會兒要在城裡轉轉,蕭澤看了蕭寂筠一眼,對蘭塵道。
“來京城也有好些日子了,整日呆在府裡也無聊,不如跟寂筠出去逛逛吧。”
蘭塵想了想,還沒回答,卻聽寂筠急忙道。
“公子,這不妥,您知道我要去哪裡,讓蘭姑娘跟著會有危 3ǔωω。cōm險。”
“不妨事,我叫蕭翼隨你們一道,遠點就行了,你再給蘭塵易個容。”
“公子——”
“好了,就這麼說定了。寂筠,現。在時局不穩,我不想你們有任何狀況。”
蕭澤的話說得有些重,那幅不容。反對的神情,與他指揮蕭門下屬時一樣,卻是從未在隨風小築的眾人面前展現的。蕭寂筠沒再說什麼,只是低下頭。
“……是,公子。”
“你也別多想,有時候,身邊有個。人陪著總好一點。總之,蘭塵的安全就交給你了,別的我不管,晚上你把她平安送回來就好。”
“是。”
蕭寂筠行禮退下,去準備易容用的材料,留下蘭塵。歪著腦袋瞅著蕭澤。
“今天我要做一回魚餌嗎,公子?”
“不是,想哪兒去了。”
啞然失笑,蕭澤望一眼蕭寂筠離開的方向,緩緩道。
“弘光二年初夏,兵部郎中張享獲罪被誅,被斬的還。有他的兩個兄弟與長子,其餘家眷於同日全部流放西疆,路上遭人襲擊,據說無一人生還。不過,當時外公剛好經過,倒是救下了張家的一個女兒。”
“……是寂筠,對嗎?”
“嗯。”
“今天就是她父兄的忌日?”
“對。”
蕭澤輕輕頷首,繼續道。
“張家這案子說冤屈,也不大準確,朝中權力紛爭。向來如此,寂筠也知道。但其罪不至如此,那滿門家眷終是死得太悽慘,這對寂筠而言,卻是一大刺激。”
為難地思索片刻,蘭塵皺緊了眉尖。
“公子是想我勸。解一下寂筠麼?可我不是那能解人心結的玲瓏人啊!”
“不必想著非得說些什麼開解她,寂筠也並非那等不知世事根由,一味訴冤之人,只是,到底有個人在這時候陪著她會好點。”
“——好吧。”
既然無礙性命,又不強求她開導蕭寂筠,蘭塵便答應了。不過,還是有些不情願,這天氣,打掃下房間,再臥在廊下小憩才舒適,不過,還是算了吧。
任由沉默的蕭寂筠在臉上塗塗抹抹些東西,把自己化妝成一尋常少年模樣,又換了身衣服,藉著蕭翼的輕功與蕭澤大開的後門,蘭塵跟戴著風帽的蕭寂筠不一會兒就走在大街上了。
七拐八彎,她們在一棟高牆寬廣的宅子前佇立許久。氣派的“齊府”兩字掛在門楣上,朱漆大門緊閉,偶爾有馬車、轎子在門前停下,那門開啟,便是一排僕從迎出來,沒有蘇家那等富貴氣象,卻也十足是官宦人家的派頭。
蕭寂筠依然沉默,蘭塵也就靜靜地跟著她。隨她頭也不回地離開那齊府,又是一路蜿蜒曲折,竟往城外而去。
挽霞山莊是京城最負盛名的景點,四時美景遠播天下。不過這樣初夏時節,還未到賞荷的日子,山莊裡的人也不多,楊柳堤畔,只有碧玉般的荷葉在風裡搖曳生姿。
蘭塵不知道這山莊於蕭寂筠有什麼關係,她就跟著她,看她在已經沒有了風景的牡丹園裡宛若失魂般站了許久。
天色有些晚了,躊躇好半晌,蘭塵才走到蕭寂筠身邊。
“寂筠,走吧,我們回去吧,公子在等著你。”
沒有回答,在蘭塵以為蕭寂筠還要這樣繼續站下去的時候,蕭寂筠回過頭來,帽上的輕紗被風吹開,蘭塵看到她淡淡笑著。
“抱歉,蘭姑娘,要你擔心了,我們這就回去吧。”
“唔,寂筠,你……嗯,我想,跟著公子與韋夫人,也是個不錯的人生選擇。隨風小築裡的諸位都很特別,那兒可以說是頗自在的吧,你覺得呢?”
“是的,我也這麼覺得。”
蕭寂筠的笑容看起來似是已平常,蘭塵不慣於直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