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叫停。
確珠被單獨叫了進去,何容錦等人在原地等候。他看著站得筆直的王宮護衛,打消了席地而坐的念頭,身體半靠著馬,借力休息。
這一等,便是五個時辰,王宮的護衛換了一撥。何容錦早顧不得旁人怎麼看,盤腿坐了下來。確珠的親衛們雖然還站著,但脊樑已不似之前那般挺直。
緊閉的門終於開啟,出來的卻不是確珠,而是密加葉護。他是沙納利可汗的弟弟,確珠的親叔叔,在京都權力僅次於沙納利可汗。他擺手道:“確珠特勤已被封為小可汗,今晚留宿宮中,你們先回特勤府吧。”
親衛們都看向何容錦。確珠不在,他這個盛文總管便是當家。
密加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就是小可汗府中的中原人總管?”
何容錦道:“我家在塔拉噶託山山腳。”
“突厥、中原和西羌的交界?”密加道:“你叫什麼名字?”
“何容錦。”
“中原人的名字。”
“父親來自中原。”
密加道:“你的樣貌不似中原人也不似突厥人。”
何容錦道:“母親是西羌人。”
密加點頭道:“這便是了。小可汗以後會留在京都,你作為小可汗的盛文總管須將諸事安排妥帖。我明日叫我的盛文總管阿塔必過來教你,你以後都要聽他的。”
何容錦低頭,將面容藏在陰影中,“是。”
確珠當哂勃特設已有七八個年頭,京都的特勤府不過是臨時居住的別館,府中重要物什俱已搬到哂勃特。如今要搬回來,又是一件麻煩事。
何容錦剛入府,頭便痛起來。
府中僕人不到十人,往日來京都時,他都會從哂勃特府裡帶一些過來,如今遠水難解近渴,不得不招一些臨時的僕役支用。只是確珠這個小可汗當得蹊蹺,不知有多少人正盯著這裡,若是招得不好,只怕引狼入室。他又想起之前密加的話,不知他來意是善是惡,更覺頭痛。
僕人見他捂著額頭,小心翼翼地問道:“容錦總管,你是不是不舒服?”
“是。”何容錦道,“去買一缸黃酒來。”
3、鬥角鉤心(二)
半夜三更,酒鋪都關了門,酒終究沒買成。
何容錦難受得一夜沒睡好覺,天矇矇亮就起來上街買酒。只是這個時候街上的酒鋪還關著門,賣烙餅的倒是有兩家。他縮著膀子大咧咧地坐在酒鋪門口,眼睜睜地看著天色越來越亮。
近開門時,街上突然來了一撥巡邏的衛隊,盤問他許久才放行。
何容錦看著衛隊的背影,頗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之感。
酒鋪終於開了張,店夥計看到門口坐了個人,嚇了一跳,細問之下才知道他饞酒,忙請入店內。
何容錦道:“有沒有黃酒?”
店夥計道:“那是中原的酒,我們可沒有。但我們有突厥的好酒,葡萄酒和馬奶酒!”
何容錦皺著臉道:“城裡哪裡有?”
店夥計道:“以前有一家,但年前倒閉了。你不是突厥人?”
何容錦道:“我居住在這裡。”
“那就是了。居住在突厥怎能不喝葡萄酒?”店夥計道,“這樣吧,我算你便宜些,你先買回去嚐嚐。若喝得喜歡便常來來。”店夥計不由分說地往裡走。
何容錦原想用葫蘆打酒,想了想又怕葫蘆沾了葡萄酒的酒味,便忍住了。
店夥計手腳十分麻利,一會兒便拿著羊皮酒囊出來。
何容錦付了錢,將酒囊繫到腰際另一邊,苦著臉回府。其實葡萄酒和馬奶酒他在多年前便嘗過,前者太酸,後者太腥羶,始終無法適應。這麼多年來,唯獨黃酒最對他胃口,可惜,這裡離中原太遠。
他進府,就看到僕人小跑著過來稟告道:“葉護府的盛文總管阿塔必正在等候總管。”
何容錦摸著酒囊,緩緩地點了點頭,朝裡走去。
阿塔必五十來歲,身如鐵塔,站如松柏。他聽到腳步聲,警覺地回頭,“你是小可汗府的盛文總管?”
何容錦道:“是。”
阿塔必上下打量他,隨即盯著他腰際的酒囊和葫蘆,皺眉道:“你是個酒鬼?”
何容錦道:“雖好杯中物,卻不是鬼。”
阿塔必盯著他,傲慢道:“你根本不配當盛文總管。”
何容錦道:“只因比起昌武總管來,我還是當盛文總管更合適些。”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