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對她的心思,當年渚宮裡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所有人都以為她會入宮成為楚王眾多後宮婦人裡的一員。誰知道她最後竟然嫁給了屈眳。
“我為何要入宮?”半夏滿臉奇怪。
“熊橈傾心於你,難道你不知道?”鬥心回來,對楚王沒有了任何的敬畏,連名帶姓的稱呼。
半夏緩了一下,才明白他嘴裡指代的是誰。
“他喜歡我,和我又有甚麼關係?國君女人那麼多,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我又對他沒有任何意思,何必把自己的一輩子都搭進去?”
她說著抬頭看鬥心,目光像是在看一個傻子,眼神和鬥心一接觸,又垂下眼來。
“原來這樣麼?”鬥心低頭笑了一聲。
“你要用膳嗎?”半夏突然開口,她再次抬眼,看到他現在的模樣。
鬥心著婦人打扮,但還是沒能叫旁人看出端倪,她看到他的身形極其瘦削。彎腰下來就露出幾分佝僂,和那些做粗活的侍婢還真有幾分相似,不仔細分辨的話,還真分辨出不出來。
“你餓了吧。”她道。
鬥心的臉沉下來,“不用你操心。”
說完,他伸手抓了一把放在不遠處的青棗,咬了一口。
半夏猜測的沒錯,他這一路過來,日子的確不好,不然也不會到現在連普通的棗子都是他充飢的好東西。
半夏心裡有底,他曾經挾持她,想要她跟著他一道去晉國。現在他再次出現在她面前,她也沒有半點放鬆警惕,只是不能貿貿然高聲喊叫的。
鬥心吃完了桌上放著的那盤青棗。
“我已經無處可去了。”鬥心道。
半夏看了他一眼,見到鬥心臉上是陌生而熟悉的狠厲,她又很快的垂頭下去。
“晉國我是待不下去了,齊國現在國力大不如以前,楚國吞了吳國,想要和齊國動手簡直太容易了。齊國不會收留我這個逆臣。我還能去哪裡呢,秦國?秦國也不會收容我。”
他笑著把自己能去的地方都說了一遍。半夏注視著他的面孔,聽他說話,一言不發。
說完之後,鬥心閉嘴。兩人再次陷入沉默裡。
“你想讓我幫忙麼?”半夏開口,“重新回到渚宮,是不可能了,但是不嫌棄的話,可以在我封邑上過日。”
她進項豐厚,養一個人完全不成問題。
“不必。”鬥心板起臉來。
他那樣子,看著就是下定了決心,半夏不好再說話。
屈眳從渚宮回來的時候,外面的天都要黑下來了。他一回來,屈瑕就撲上來,“父親,母親呢?”
屈眳看著抱住自己腿的兒子,滿臉奇怪。
他看向一旁的家臣,“她不在?”
“伯己一早就去封邑上了。”
屈眳聽了家臣們的稟告,更加奇怪了。若是兩人還沒有孩子的時候,半夏的確有時候會留宿在封邑上。
但是有孩子之後,兩人都像是有了默契,除非是必要,不然都會回家。
她此舉顯得不太尋常。
“父親,母親,母親在哪裡?”屈瑕依然抱住他的腿,左右問。
屈眳在兒子的總角上摸了一把,“父親這就去接母親回來,你在家乖乖的不許亂跑。”
說罷,他讓乳母等人好好照看屈瑕,自己走了出來,回家還沒來得及喝上一口水,他就要緊接著去接人。
室內燈光晦暗。
半夏掀開了自己身上的被子,慢慢站了起來。
鬥心已經站在這裡好幾個時辰了,他沒有動手,也沒有離開的意思。這期間,有侍女過來詢問她是否起來。都被鬥心讓她搪塞過去。
現在天色都已經暗了,再想和之前那樣胡亂搪塞過去,不太可能了。
見她起來,鬥心渾身緊繃。
在晦澀的光線裡,他像一隻潛伏的野獸。
半夏慢慢站起來,特意把小腹挺出來,“我做不了甚麼。”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
鬥心的神色有所緩解。
“我坐累了,起來站會。”說著,她伸直了兩條因為久坐而格外疲累的腿。
“你餓了嗎?”半夏問。
鬥心看著她不答話。
他即使不答話,意思也很明顯。半夏乾脆站在一旁不說話。
兩人緘默的當口,庭院裡已經亮起了火光。原本緊閉的庭院的門,已經被人從外面推開,有人持著火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