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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怒同時衝上他的心頭,崔進之吼道,“我讓你覺得噁心?”

他咬著牙,一步一步走向李述,“那你呢?身為妻子,你卻揹著我找面首,你才讓我覺得噁心!”

所有的禮儀與客氣全都被撕碎,所有鮮豔亮麗的外衣全都被撕碎。

他們毫無保留地站在對方面前,看著對方未經裝扮過的、最醜陋的模樣。

你讓我覺得噁心。

李述被這句話砸的眩暈,忍不住後退了一步,她開始微微顫抖。

崔進之看著李述瞬間蒼白的臉,那股痛楚而快意的感受又重新佔據了他的內心。

他緊緊握著拳頭。

“李述,你是我的妻子,你憑什麼揹著我去找別人?”

李述不想再和崔進之糾纏,她迅速轉身,冷厲決絕地往營帳外跑去。

可身後的崔進之不想放過她,他向前衝了幾步,在營帳門口前又將李述拉住了。

他彷彿執意要將李述摧垮,追問她,“憑什麼?”

你是我的妻子,憑什麼揹著我和別人在一起。

憑什麼。

李述狠狠地推開他,不顧一切都要往帳外衝去,她受不了這裡,她要離開這裡。

可李述剛將簾子掀開,外面熾熱的陽光下,她撞進了一雙悽惶的女人眼眸裡。

面前的女人看見她,迅速地跪了下來,道,“見過平陽公主。”

她跪在地上,低著頭,態度謙卑而順從。李述看到她有曲線柔美的脖頸,令人生憐。

就在這一瞬間,崔進之驟然鬆開了李述的手。

陽光毫無保留,暴曬在李述身上,她看了看地上跪著的青蘿,然後慢慢回身看向崔進之。

她聽到自己的聲音飄在空中,虛無縹緲一般,“你剛不是問我……憑什麼?”

李述笑道,“就憑這個。”

*

平陽公主的馬車如逃離一般迅速駛離了永通渠,崔進之站在原地,馬車揚起的灰塵撲了他一身,他站著半晌沒動。

忽然一雙手輕柔地拍了拍他身上的灰,接著是昔年長樂坊最動聽的歌喉道,“三郎,進去吧。”

崔進之抿著唇,直到再也看不見李述的馬車,然後便也毅然決然地轉過身去,進了營帳。

他脊背繃地挺直,彷彿下一瞬就要繃斷了似的。

青蘿緊跟著崔進之進了營帳。她掃了一眼,見這營帳雖寬敞,但處處都是臨時拼湊睡人的痕跡,想來三郎近日在這裡舒服不到哪裡去。右側的行軍榻旁的圓凳上擱著一碗藥,青蘿走過去,伸出手指碰了碰碗沿,察覺藥早都涼了,想來已經在這裡放了許久。

青蘿端了起來,對案桌後沉默的崔進之道,“這藥早都涼了,我端下去重新熱一遍。”

她聲音甚是輕柔,似是無意地閒話了一句,“公主方才在帳中,怎得不記得提醒三郎喝藥。”

崔進之抬了抬眼,看了藥碗一眼,又收回了目光。

李述才不會管這種小事。

青蘿端著藥正要往帳外走,崔進之忽然道,“不必了,端過來吧,天氣熱,喝涼藥就行了。”

於是青蘿聽話地端著藥走了過來,放在了案桌上。

崔進之這才看了她一眼,見她鬢髮微散,額上微微出汗,終於將心神從李述那兒挪開了,問道,“你怎麼過來了?”

語氣雖關切,但又帶了幾分不悅。

這裡是永通渠,做正事的地方。李述過來無妨,她本就是當朝公主,又頻繁參政;可青蘿過來算什麼道理,這讓旁人怎麼想他。

青蘿敏感地察覺到崔進之的意思,她沒有正面回答,踟躕了一會兒,反而蹙起眉來,低聲道,“我原不該過來的,方才公主是不是因為看見了我……所以才那樣急地離開了。”

不待崔進之回答,她便自言自語地替自己答了,“都怪我來的不是時候……我聽說你受了傷,怕你身邊沒有照料的人,急慌慌地趕過來了。早知道公主會來照顧你,我便不過來惹她不痛快了。”

說著她將藥碗往前推了推,“先喝藥吧。”

崔進之垂眼看了面前的藥碗。

照顧?

他端起藥碗,心想,李述連藥都不會提醒他喝,能有哪門子的照顧。

她今日來此的唯一目的,不過是跟他吵了一架。

他們每一次相見,不是在公事公辦地談論政事,就是在歇斯底里地爭吵。從來沒有平心靜氣地坐下來說話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