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無忌就是犯了這個錯誤,功高蓋主的下場。功高蓋主有被動的,有主動的。按理說,程、蘇也功高,都有跳出來蓋一下主的資格,可人家寧願裝傻充楞去打群架都不跟著朝堂上那幫傢伙起鬨,屬於‘被動一派’,這樣的老功臣只會讓皇上寵愛,同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沒有壓迫感。至於為禍鄉間,愛財搶功之類的毛病,別人看似是缺點,可在新元首眼裡,這是好得不能再好的優點,放心,沒威脅。
至於長孫無忌這類朝堂上亂竄,民間風評口碑絕佳‘主動蓋主’的大功臣,那就是存了貳心,就是存了沒名堂的打算,就是故意去收攬人心,就是明打明的想和領導撂蹶子,就得除之而後快。
臨了的時候,我和秦鈺作了一個概念性的總結,也算是師長對憲政的忠告:大錯不犯,小錯不斷,做人不要太刻板,必要時候要故意的流露點小毛病,小把柄出來讓別人瞧在眼裡、抓在手裡,人家和你打交道的時候才放心,你也不必提心吊膽的怕別人再挑你的刺。貪財好色都是好事,尤其是秦鈺,貪財不必了,他家夠有錢;但英武的外形加上儒雅的內涵,不去尋花問柳可惜了上天恩賜的好條件。只要事先和婆娘作好溝通工作,儘可以在風月場上一展身手。
秦鈺這出門一年多的顛簸流離後,對家庭的重要性有了深刻地認識,從話裡話外能看出他對夫人的歉疚,覺得這次回來有必要補償當年對婆娘的冷漠,縱橫風月場的事還要再斟酌。
在這點上我有點自卑,文武雙缺之人,貪財就可以了,不必幹能力之外的事情。往後別人談及我和秦鈺兩人,師兄貪財,師弟風流,也算一段佳話吧?我感覺我在教人學壞。將自己沒有能力辦成的事寄託在學生身上,秦鈺娘子若知道的話……生死兩難啊。
看來我也成熟了,至少我能想到這些,滿意地點點頭,雖然不參政,但好像也有這方面的潛質嘛,不錯。蘭陵對我就讚譽很高。她認為我若踏入仕途,肯定是風雲老奸賊,千古流罵的那種。對這個評價我保留自己的看法,自認為自己是個善良人,至少以前我在公交車上從來不放過給孕婦、老人讓座的機會。
再有倆月功夫,程老爺子就出徵了,不由想起程初上躥下跳的模樣,為了同爺爺一道出塞,前後捱得打,嘿嘿,上次來看我還頂了個黑眼圈過來,看得出,老爺子下了重手。若不是程老爺子刻意打壓,憑藉一身強橫的武藝,程初早就該在軍中站穩腳跟了,光憑軍中的各位大佬對程初的賞識就起碼能混到秦鈺的軍階,屈才了。
腦子裡事情一活泛開,人就沒了指引,閒庭信步地撞在樹上。還好,幸虧有樹擋著,要不就掉河溝了。已經出了王家的地界,河渠蜿蜒到一處荒涼所在,順了河道再朝前走就到了雲家,這裡是亂石灘頭,平時沒人過來。繞了個彎子,發現小河灘上拐彎水緩的地方有幾個人拿了大抄網撈魚蝦,大冬天魚蝦都不愛動彈,要撈的話必須幾個人配合,一個人拿了長棍趕,其他幾個才能撈得有效率,我索性就蹲在對岸看熱鬧。
“謝寶!你給我過來!”猛然發現趕魚蝦的傢伙竟然是謝寶,正咧個大嘴耍得高興,根本就沒注意到對岸有人過來。馬上就考試了,這傢伙還跑河邊玩耍,雖然能理解域外人對河流的渴望,但也不必要拿了自己的前途來開玩笑吧。雲家的雞吃魚蝦補鈣和你有屁關係。早上還和秦鈺想去看看謝寶,秦鈺覺得這時候正是考前用功的時候,怕打擾他,這可好,玩開了。
謝寶看見是我,忙扔下棍子順流跑了好大一段才找了過河的獨木橋繞過來,老遠就“王兄,王兄”的叫喚。
“還要不要考試了?”我變了臉色,劈頭喝道:“有你這樣的學生嗎?”
“嘿嘿,”謝寶理屈地抓了抓頭髮,“莊戶家都操辦過年,小弟一亂就沒了唸書的心思,才隨了他們撈蝦米,嘿嘿。”
“人家忙和你念書有啥關係?”我也是參加過高考的人,考前兩個月最緊張的時候,別說出去玩,就是上廁所都怕蹲的時間長了。“你今天就給我搬回來住……”說到這裡不由的笑了,和人家非親非顧的,擺了個長輩姿態有點過分,“算了,你自己看著辦,別辜負秦鈺對你的一片心意。”
“王句子教訓得是,小弟受教了。”謝寶恭敬地行了一禮,略帶激動之色,“小弟父母早年失散,家中沒個管教,才養成這個性子。能得王兄如此管護,心中感激……”
“感激個啥?”我拍拍謝寶肩膀,有點同命相聯的感慨,“我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要感激找秦鈺去。男人嘛,少來那麼多無聊的想法,往後的前途才是正經。”指了指對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