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頭就走,蘇納拎著哇哇怪叫的山本跟在後面,林秀光也急忙跟上。而在中國商人攙扶下,袁老頭同樣蹣跚而行,他此刻卻是滿心愁苦,這可闖了大禍了,薩摩船上武士來報復,我滿村的村民都性命不保。
來到海島邊一塊居高臨下的岩石上,山本被蘇納抓著站直。蘇納惡狠狠對他道:“睜大狗眼看著!”
皎潔月光下,那艘停泊在岩石水潭中的日本帆船上,幾十名武士蜂擁上岸,他們一個個面目猙獰,有的手持彎刀,有的則拎火槍,怪叫著,自是聽了警訊,來救山本。
“嘭嘭嘭”,轉角處那艘巨大的火輪船不知道什麼時候轉了過來,密密麻麻的火光在火輪船船舷旁亮起,此起彼伏,經久不息。
武士們一個個仆倒,有那衝在前面的,更被兩側山石旁埋伏好的特遣隊員冷槍擊斃,很快,海島之畔,就橫七豎八躺滿了屍體。
“轟”,火輪船距離帆船越來越近,也不知道火輪船上扔過去了幾團甚麼黑乎乎的東西,帆船桅杆處猛地爆炸,火光閃動,卻又燃起了火。
蘇納一隻手拉著山本身上的繩索,冷笑道:“這是給你們小小的教訓,若用炮艦,你那小小木船,豈能當一發銅丸?”
山本臉如死灰,他現在自然知道遇到了中國正規軍。可是,中國軍隊,甚麼時候變得這麼可怕了?
三十七名精銳薩摩武士,在九州無敵的存在,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殞命與此,甚至都沒能激起一朵浪花,死的是那麼簡單,那麼容易。
就好像人家舉手投足間順手按死了幾隻螞蟻。
“你,你是誰?”山本看向葉昭,聲音乾澀的問。
葉昭擺了擺手,說道:“送他上路!”
“你是誰?!”好像知道自己大限已到,山本聲嘶力竭的衝葉昭狂吼。
蘇納冷冷一笑:“你不配知道!”
這是山本太郎在這個世界聽到的最後一句話,隨後他的腦袋就爆出一團血霧,屍體軟軟倒在岩石上。
林秀光嚇得連退幾步,臉如白紙,這少年太可怕了,比山本可怕幾百倍,山本的可怕都寫在臉上,這少年的可怕卻是發自骨髓。
葉昭轉頭看向他,微微一笑:“日本那位土司先生,就請你帶個口信吧,你告訴他,從此這座海島歸大清廣州將軍管理,有大清廣東水師庇護,若是這海島百姓有一絲一毫的閃失,我定叫你九州之眾殉葬!”
林秀光心下一凜,聽得出,這清秀少年可不是在危言聳聽,而是極認真的承諾,若將此當作虛言,定會付出很沉重的代價。
本想說自己也是中國人,但此刻卻喃喃的怎麼也說不出口,目光都不敢和那少年對視,低著頭,連連頷首。
葉昭這時候就笑著走向袁老頭,袁老頭早就跪下磕頭了,卻是他身邊的“中國商人”講了葉昭的身份,聽得中國將軍從此庇護這座海島,袁老頭又驚又喜,真如同水中浮萍突然有了根,從此再不會無依無靠,受人欺凌!
葉昭卻是琢磨,要儘快起行了,倒不是怕走漏訊息,現今訊息閉塞,今日之事怕要幾個月後才會傳到京師。但因為狂風繞了個大圈,再不啟程怕同定海號約定的時間前趕不到天津。
第三十一章 孤苦伶仃何所依
全福在京城是一座不怎麼起眼的酒肆,後院為客棧,天井槐樹旁,一頭黑叫驢仰著脖子嘶聲嚎叫。
天字房內,簡陋的桌椅,鋪著破爛褥子的火炕,桌子上的白瓷茶壺茶壺嘴都缺了一塊兒,令剛剛拿起茶壺準備給自己倒杯茶的瑞四又皺眉縮手,瑞四心裡有團火。
可不是嗎,他奕訢竟然登基了,就這麼輕輕易易的坐上了九五之位,這是十天前的事,令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其實瑞四早看出了端倪,京裡突然流傳出小皇帝駕崩的訊息,人心惶惶,這不是他六王的人乾的又能是誰?
分明是早早將訊息洩露出去以便逼兩宮太后讓位,而這些年鬧番鬼、鬧髮匪,咸豐爺和祺祥爺都在位短短几年,天下亂象叢生,京裡大臣們怕了,倦了,人心思定,都希望安安穩穩的,希望能有位年富力強的新君領著大夥邁過去這道坎兒,天時地利人和,就這般便宜了六王爺。
可我瑞四就是不服!
狠狠踢了腳桌子,瑞四隨即疼的吸了口氣,委屈的想,主子啊,你在哪兒啊?怎麼還不來?這以後可怎生是好?
木門突然被人輕輕敲響,兩輕一重。
瑞四激靈一下,噌的跳起來,小跑過去拉開門,看到外面那親切文秀的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