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邵西蓓坐在病床上看著單景川,輕輕開口叫了一聲。
單景川心裡猛地一顫,連忙大步走到她床邊,微微蹲□子平視著她,“蓓蓓。”
“哥…”她慢慢伸手握住單景川的手,一字一句地說,“你知道我的爸爸到底是誰嗎?”
沒等他開口,她緩緩繼續說道,“媽媽從來都不肯告訴我,我不知道…哥,我真的不知道…”
“哥,他們說的一定都是假的…”她的眼眶裡這時掉下一滴滴眼淚,“我的爸爸怎麼可能和他的爸爸是同一個人呢?怎麼可能呢哥…”
病房裡迴盪著她小聲卻絕望的哭泣聲,單景川被她握著的手背上已經滴滿了她的眼淚。
一向鐵血沉穩的男人看著自己從小到大盡力盡力當成自己妹妹來對待的女孩子心如刀絞,也慢慢紅了眼眶。
這是個多麼好的女孩子,這是個哪怕被逐出家門都不捨得對那些傷害她的人說一句重話的人,這是個溫婉善良到甚至有些懦弱的人。
她有什麼理由從小到大承受這些根本與她無關的痛?
她那樣痴心安然地跟在那個人身邊八年,還為他孕育了孩子。
如今才來告訴她,這個人身上與她流著相同血脈的,這要讓她如何來接受?
“砰”地一聲,傅政身體前傾,慢慢跪在了她床邊的地上。
邵西蓓這時回過頭看了他一眼,眼前一黑慢慢失去了意識。
***
顧翎顏站在病房門外看著裡面的情景,心上只覺一陣陣毛骨悚然,她一手緊緊攥著單景川的衣袖,不斷低聲急促地重複,“鍋子…他再這樣下去會死的啊…他的膝蓋這裡已經全是血了…地上也全是血…”
那個男人就這樣直挺挺地跪在一片碎玻璃渣上,臉色蒼白,好像無知無覺。
單景川剛剛和醫生說完話回來,眉頭緊鎖地看著屋裡靜躺著的邵西蓓和地上的傅政。
邵西蓓接二連三受到外部刺激,身體狀況更加不穩定,腹中的孩子極有可能過不了三個月就保不住。
而這個孩子是否能保住,還有另外一層不可忽視的干係。
他被顧翎顏拉著的手動了兩下,慢慢將她一把拉過來扣進懷裡。
單老爺子幸好已經脫離危險,剛剛他將單群送到樓上單老爺子的病房外,帶著顧翎顏下來前對單利和瞿音說了一句話。
“除了她,我絕對不會、也不可能娶別人。”
短短一天之間發生了那麼多他都未曾想象到的事,他每一分鐘都心緒難安,既深感心酸哀嘆,又只覺無比慶幸。
幸好陪我見證這些慨然傷痛的,還有你。
幸好我這麼多年耐心等到的人,是你。
“鍋子。”她埋在他懷裡,慢慢紅了眼睛悶聲道,“我好心疼蓓蓓姐。”
他沒有說話,她卻能感覺到他摟著她的手臂微微有些顫抖,便更用力地回抱住他的腰,“但是蓓蓓姐的媽媽沒有承認她一定是那個叔叔的女兒。”
所以或許情況還會有轉機。
單景川眸色沉沉地望著病房,摟住她的手臂收得更緊。
…
邵西蓓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將近傍晚。
鼻息裡盡是淡淡的血腥味,她只覺胃裡一陣難受,想強撐著手臂從床上爬起來。
哪料她一睜開眼睛便看見傅政正跪在床邊,他額頭上不斷地冒著冷汗,嘴唇已經有些發紫,而他跪著的地方,已經盡是漸近乾枯的鮮血。
“出去。”她慢慢收緊背靠在床頭,聲音裡沒有一絲起伏。
“蓓蓓…”他聲音完全嘶啞,慢慢伸手抓住她冰涼的手。
“等我身體好點了,我會再去專門拜訪你的,哥哥。”她輕輕拂開他的手,連看也沒有看他一眼。
傅政聽得額頭青筋暴起,強忍著劇痛想從地上站起來,哪料雙腿已經完全麻木,連一點知覺也沒有。
“上了那麼多年你的親妹妹,爽麼?”她的目光如同死寂一般,“再親手把這個**出來的種殺了,高興麼?”
“不要再說了!”他臉龐漸漸扭曲,厲聲朝她道。
“我怎麼能不說呢?”她雙手緊緊抓著被子,一字一句地道,“這麼多年你上完別的女人再回來上我,眼睜睜地看著我為你哭為你笑為你活著為你哪怕去死,然後再施捨一兩句話就把我留下…是,我現在才明白,原來你所謂的需要,是需要我在你身邊自以為是像最愚蠢的笑話一樣愛自己的親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