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一掌朝江重雪拍下來,連拍五下,江重雪覺得體內真氣快速湧動,又很快趨於平靜,聽他道:“算你沒有騙我,你的確是身懷春風渡。不過有春風渡,也不好就說是謝老弟的徒弟。”他想了想:“我看還是謝老弟親口告訴我,我才信。你說謝天樞是你師父,那你師父呢?”
江重雪低聲說:“師父已死,所以收到信後,我才代師父來的。”
那人把手按向後腰的劍上,沉聲:“小子,你膽敢再撒謊,我現在就送你歸西。”
“我不會拿師父的生死來撒謊,”江重雪道:“師父的確死了,是我親手葬的,前輩不信,可以去浮生閣後山的墓穴開棺驗屍。”
那人緊閉嘴巴,很久,才問:“生病而死?”
江重雪搖頭:“自耗內功而死。”
那人眼睛睜大:“為何?”
“為救一人。”江重雪低下頭。
那人上下看了看他:“不會是你吧?”
江重雪搖頭:“不是。是師父之子。”
“你是說,謝情。”那人低語。
周梨一怔,她還是第一次聽到謝情這兩個字。
這人連哥舒似情的真名都知道,看來的確是謝天樞的至交。
那人思考一陣,復又抬頭審視他們,看了看天色:“你們的話太奇怪,我不知該不該信。罷了,先赴約,再來掰扯這些。至於你們——”
他變戲法似的從懷裡掏出一根粗繩子,把周梨和江重雪捆成了一束,擱在馬背上,自己牽著馬兒噠噠噠地朝西面走去了。
第148章 耋老2
周梨被點了穴放倒在馬上; 十分難受; 身邊的江重雪也不比她好上多少。
她在江重雪耳朵邊嘀咕:“聽這人的口氣,謝前輩要赴的約好像不止有他一人。謝前輩到底結識了些什麼人。”
“不知道; ”江重雪的臉離馬屁股極近,馬尾甩過來時正好掃到他的臉,讓他臉色極其不好; “不過既是師父結識的人; 應該不是什麼惡徒。隨他去就是了,我就不信他還能吃了我們。”
這句話說得不輕不重,故意要讓那人聽到。
那老者回過頭來; 佈滿皺紋的臉上嘿然一笑。
走著走著,那老者的腳步慢慢快了起來,像踏著風在行走,雖牽著一匹馬; 馬上還有他們兩人的重量,他卻毫不在意,走得輕鬆自如。
走到興起; 啟喉而歌:“蒼茫兮白雪落群山,湛然兮雪化日光照。行雲流水兮萬物不空; 上善若水兮寧靜致物。求道為何兮扶搖而上,扶搖而上兮求之不得。求天下何治兮孜孜不倦; 孜孜不倦兮求之不得……”
這歌唱到這裡,江重雪還在咀嚼歌詞的深意,周梨驚道:“這歌的調子好熟悉。”
她這一說; 提醒了江重雪,回過神後,他道:“這……這是風華,是風華曲。”
周梨點頭。
沒錯,這老人家唱的曲子就是風華曲。只不過風華曲兩人皆以為只是一支曲子,沒想到還有人填了詞的,這詞倒是第一次聽到。
求道為何兮扶搖而上,扶搖而上兮求之不得。求天下何治兮孜孜不倦,孜孜不倦兮求之不得。
風華是極為大氣的一首曲子,悠遠遼闊,坐看雲起風落,吾自傲然處之。
但這詞,卻讓這曲子多出了一份求而不得的滄桑感。
如果這曲子是寫給少年人的,那這詞就是寫給年長之輩的。
周梨聽了一會兒:“前輩,這曲子是您寫的嗎?”
“我?”那老者停下了歌兒,回答:“是,也不全是。”
周梨機靈,明白了他的意思:“這曲子,不止前輩一人所作,是由幾人共同所作,是嗎?那麼,其中可有謝前輩?”
提到謝天樞,那人沉默下來。
周梨不再問了,她知道,這人其實已經相信謝天樞死了。
走了好半會兒,來到一處高峰之上,四面環山地勢險要。
這高峰很險峻,嶙峋崢嶸。
周梨不認識,江重雪才看過地圖的,便道:“這是傲徠峰。”
傲徠高,近看與岱齊,遠看在山腰。
峰巔有座八角亭,垂雪白帷幔,隨風飄曳。
到了八角亭前,那人便為周梨和江重雪解開了繩子,但沒有解穴,任由他們兩個像崗哨似的筆直地站在亭子外面。
因為兩人是背對亭子,所以沒辦法看清亭子裡的景象。
周梨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