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中只有楚墨白,只想殺了他。
等到鴛鴦鉞快要架到他脖子旁的時候,周梨一劍把葉水擋開,江重雪這才轉過頭。
葉水喘了口氣,對江重雪道:“放了楚墨白,不要殺他。”
江重雪像沒聽明白:“你說什麼?”
葉水道:“在獨松關的時候,他幫了我們很多。”
江重雪冷聲:“那又如何?”
葉水抿了下乾澀的唇,她知道江重雪的執拗,不知她三言兩語能夠勸動:“總而言之,你今日不能殺他,若要殺他,須得先殺我。”
江重雪沒有理睬她,他挺刀而上。楚墨白已經彎下腰,不堪再承受了。
葉水情急之下,吼道:“江重雪!你忘記我哥哥了嗎?!忘記葉火和姜珏了嗎?!”
江重雪的刀微微停住,偏頭看向葉水,似乎覺得她在這時候提到葉火和姜珏很奇怪。
葉水呼吸了幾口氣,像是用盡畢生力氣地說:“哥哥死了,姜珏也死了,江重雪,你可曾想過,他們是為誰而死的?為了宋室江山?為了這天下?”她苦笑,“姜珏是你親自去請他來抗金的,他本可以不死的。至於哥哥,你和我一樣很清楚哥哥的個性,他那人一向很懶,膽子很小,這抗金之事他原本不想參與的,但是他還是來了,你說,他是為了誰?”
江重雪明白了她的意思,面色微微變灰。
葉水知道這話起了作用,便繼續說下去:“哥哥是為了你,他一向很敬重你的,這你心裡很清楚。你說要我們兄妹和小刀堂一起抗金,我們就真的來了。你說讓我們去救援獨松關,我們二話不說,也就去了。現在哥哥死了,他不是為宋室江山而死,他是為你死的。不止是哥哥,小刀堂死掉的所有弟子,都是為你死的。”
“葉水姐姐。”周梨將她打斷,想阻止她說下去。
葉水的話太偏狹,她幾乎是把一切罪過都怪在了重雪頭上,這未免有失偏頗。
但江重雪抬起手:“阿梨,你讓葉水說下去。”
葉水的眼眶殷紅,她和葉火兩人從小相依為命,可以說是形影不離,誰都沒有離開過誰。她和姜珏彼此心意相通,相互愛慕。
可現在,她生命裡最重要的兩人都死了。
葉水中氣不足,輕輕放慢了語速:“其實不止是這次,初識時,在那座小鎮上遇到小樓弟子,也是哥哥讓你們先走的。後來在清河,你重傷昏迷,是我和哥哥救了你。還有湘西,也是我們兄妹陪你去的,為了你經歷了許多九死一生的境況。江重雪,你是否應該覺得,你欠了我們兄妹兩一份恩情?還是,你只記得仇,不記得恩?”
這句話把江重雪擊潰。他歷來是個恩怨非常分明的人,仇記得,恩更要記得。
“現在葉火和姜珏死了,這份恩情就不止是恩情,而是兩條人命,你欠了我兩條人命。”葉水慢慢道:“我現在就要把這兩條命討回來。我要楚墨白的命,換你欠我的命。”
江重雪的臉色越來越冷徹,天人交戰般,連手指都微微顫了下。
所有人都看著他,看著他究竟會怎麼做。
少頃,江重雪猛地抽刀,一串血珠凌空劃過,濺落在地。
楚墨白失了力氣,眼見要摔倒,葉水連忙扶住了他,抖著手為他捂住血口,溫熱的液體淌進她指縫。
江重雪雖然把刀抽了出來,但沒有讓刀回鞘,他還是舉著金錯刀,隨時準備要殺人的樣子。
江重雪低頭望著地面那簇鮮血,把牙齒咬到生疼。
他恨不得讓這血能融到地底,教金刀堂所有慘死的人都來痛飲一杯。
“走。”江重雪嘴巴里擠出了這個字,葉水一怔,隨即恢復神智,想也不想地帶著楚墨白立刻離開這是非之地。
江重雪的後面一句話傳了過來:“不要再讓我看到楚墨白,不然,他必死無疑。你只能救他這一次,再也沒有下一次。”
葉水猝然把眼睛睜大,眼角劃出一滴清淚,儘量不帶哭音地道:“我知道了。”
哭,是因為不止失去了葉火和姜珏,還失去了兩個生死之交。
可她扶著楚墨白,摸著楚墨白的脈門,很不希望他死。
獨松關時,楚墨白與他們一起出生入死。
回臨安後,也是楚墨白一直伴在她左右。
她不想再有任何的失去了,所以她要救楚墨白。
楚墨白昏過去之前對她說了兩個字:“多謝。”
她鼻頭微酸,看到他沒了意識,連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