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
慕秋華要留著陸蘊的命,楚墨白殺他不得,他冷銳的目光在陸蘊身上結冰,最終他把朔月劍收回劍鞘,悄無聲息地走出了青城派。
青城派後面是一小片野地,風肆意地流淌。
楚墨白兀自站著,渾身憤怒到竟然在輕微地發抖。
他實在太想要殺了陸蘊了,他看到陸蘊,就忍不住想把他千刀萬剮。
陸蘊手上沾著柳長煙的血,那血須得以陸蘊的血才能洗清。
血債血償,天經地義。
幾天前,他就寫了密信分別送給三大派,告知他們梅影要進攻的時間,唯獨青城派,被他遺漏了。
其實他是想寫的,不過終究沒有寫成。
為什麼,為什麼。
他不該被私憤牽扯住理智,少了青城派對付梅影,就少了一大助力。他應該冷靜一點,拋開私念,做對的事情。
風吹落了蓋在他頭頂的帽子,露出他的臉,他周身卷著野風,清俊至極的一張臉因為含了複雜的情緒而頗顯森然。
背後傳來腳步聲。
聞言,楚墨白轉過身,他不止是轉身,連同手裡的朔月劍一併朝聲音處刺去。
對方大概沒料到他會這麼突然地出手,迅速點足往後一跳,雙手同時持住背後的雙劍,叫道:“發什麼瘋啊?!”
楚墨白的劍刺了個空,他保持那個動作不變。
洛小花悻悻地把手從劍上拿開,看到楚墨白眼神這麼可怕,他忍不住挑了挑眉,薄薄的嘴角往上一牽,“你怎麼回事,殺了這麼多天,還沒殺夠?還是殺的太多了,殺紅了眼停不下來?”
楚墨白緩緩地把手臂垂下,對他的嘲諷無動於衷,不帶任何感情地看著他。
洛小花覺得他不是在看著自己,他只是在想著自己的事,本能地對響聲有反應而已,對面的是洛小花也好,是洛小狗也好,都無所謂。
誒,洛小花一拍腦袋,他剛才是不是不小心把自己比喻成狗了?
楚墨白從洛小花身邊走過,洛小花想叫住他,可楚墨白睬都不睬他。
洛小花發揮了他一貫的厚臉皮,踢著腳跟在他身後。
楚墨白走到哪兒他就跟到哪兒,而且一路上蹦蹦跳跳,沒個正經。
他試圖和楚墨白搭話,想撬開他那張千金都難開的嘴,可惜失敗了。
洛小花並不氣餒,笑道:“楚墨白,我給你講個故事怎麼樣?”
他好像很喜歡給人講故事,雖沒得到楚墨白的回應,但洛小花清了清喉嚨,自顧自地說下去:“這故事是這樣,聽好了啊——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人長得很好看,雖然他長得好不好看和這個故事沒多大關係,不過我就是想說嘛,這個人很好看。然後呢,這個很好看的人和他唯一最親近的師父住在一起,他的師父告訴他,你一定要成為一個很美好很光明的人,千萬不要有私慾,千萬不要任性,千萬不要做不合規矩禮儀的事。這個人很聽話,他就把師父的話牢牢記在心裡,告訴自己,一定要成為一個光明的人。”
洛小花說到這裡,楚墨白突然站住了腳,害得洛小花差點一頭撞上去。
楚墨白回過頭,視線冰冷地看著他,彷彿知道他想說什麼,要他閉嘴。
洛小花渾然不懼,一臉笑嘻嘻的:“對嘛,聽故事就應該好好地看著說故事的人,這樣才有誠意。”
楚墨白道:“你最好現在就閉嘴,不然。”
“不然?怎麼樣?難道你還要殺了我不成,”洛小花不怕死地微笑,“且聽我說下去。有一天,這個人的師父忽然把他關進了一個暗無天日的地方,那個地方只有黑暗沒有光明,漆黑一片,那人一開始好害怕,他不停地跑啊喊啊,試圖離開這個地方,他也很傷心,不明白他最愛的師父為什麼要這樣對他。就這樣,這個人開始在黑暗裡生活,每天都活得很絕望,但是這個人沒有絕望太久,他想,不能再這樣自怨自艾下去,他一定要找到怎麼逃離黑暗的辦法,他要回到光明的世界裡去。”
楚墨白眼底閃過清晰的寒意,洛小花看得明白,那是殺意,楚墨白對他是真的起了殺心的。
“那個人重新找回了勇氣,在黑暗裡摸索,他想,自己一定能夠出去的。”洛小花慢慢收斂了笑,語氣也變輕;“就這麼日復一日,他還是沒有找到出去的路,漸漸的,他習慣了漆黑,習慣了這暗無天日的地方。習慣了之後,似乎離不離開黑暗,能不能找回光明,都變得,不那麼重要了。楚墨白,你說是不是?”
楚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