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子在一旁大拍手掌,坐在胖子的肩上手舞足蹈; 覺得很有意思,他道:“胖子,你也爬; 我也要看你爬。”
胖子少說有兩百多斤; 要他彎腰爬在地上是多費勁兒的事,胖子把頭搖得和撥浪鼓一樣。
瘦子便對陸蘊道:“你爬我這兒來,爬到我這兒來。”
綠先生大笑; 伸手拍拍陸蘊的頭,陸蘊嚇得一縮脖子。
他道:“四護法有令,豈能不從。你還不趕快爬過去?”
陸蘊只得再爬到那兩人跟前。
胖子的身上臭烘烘的,口水滴到陸蘊頭上; 但他毫無反應。
他要生,他怕死,除了死之外; 已經什麼都不怕了。
瘦子又指了一處,口中連連叫著:“再爬; 再爬,往那兒爬。”
那裡站著的是楚墨白。
陸蘊爬到了楚墨白麵前; 他抬起頭,大概是看到了一張昔日熟悉的面孔,眼睛裡輕輕閃過了一點光芒。
他伸出手; 抓住了楚墨白的衣角,低聲向他求救。
他說得很微弱,只有牆下的楚墨白和牆上的洛小花聽到。
楚墨白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陸蘊,臉上的表情沒有牽動分毫,似乎一個人這樣求他,也沒讓他有一絲憐惜之情。
甚至,洛小花看到楚墨白的眼神冷徹如雪。
楚墨白突然答應了陸蘊:“好。我救你。”
他手上的朔月劍往陸蘊脖子上橫去。
伏阿瞬間出手將他阻止,冷冷地看著楚墨白:“掌教未讓你殺他,你怎可自作主張。”
他說的大聲,故意要把楚墨白的錯說給慕秋華聽。
慕秋華微笑著旁觀,不動聲色。
綠先生大概覺得出夠了氣,便把陸蘊送給那胖瘦人隨他們玩鬧。
他看到陸奇風,眼神一下又怨毒,陰鷙地道:“把陸奇風給我吊起來,曝屍三日之後,挫骨揚灰。”
他隨處看了看,找到了讓自己滿意的絕佳位置:“就給我吊在這青城派的大門上。這個陸藉,給我砍成三段,扔去餵狗。其他青城派的人,不管死的活的,都一把火燒了。”
這下,綠先生的臉色終於好了許多,一場仇報完,他格外舒爽,連傷口都不覺疼了。
他走到陸奇風屍體前,看中了他手裡的天虹劍,將它取走,在手裡把玩。
人死劍在,劍不隨人死。
天虹依舊耀人眼目,尤其把它放在月色之下,流光溢彩,綠先生亦不免驚奇地嘖嘖幾聲。
這時候,慕秋華走了過來,陸蘊看到他,滿臉驚恐,肩膀往裡收著,嘴唇都在發抖。
慕秋華道:“你手裡的劍。”
綠先生低頭看了看天虹劍,瞧慕秋華要,連忙呈上。
慕秋華摸著天虹劍,讚道:“好劍。你們知道兵器譜上是如何評價天虹劍的麼。”
天虹也是兵器譜上名劍,而且因為它一直作為青城派的鎮派之物,所以格外出名,排名比它靠前的反而不如它有名。
天虹劍的評語如雷貫耳,武林中很多人都聽過。
伏阿低下頭,虛心求教:“不知,還請掌教賜教。”
於是綠先生的知道兩個字只好咽回去。
“白虹貫日,光彩溢目。鋒芒畢露,張揚太過。”慕秋華在昏暗中凝視它,它絲毫不懼黑暗,猶自散發光芒,“我很喜歡這劍。”
伏阿道:“青城派既毀,這劍自然就歸掌教了。”
慕秋華笑道:“我不要。”
伏阿微愣:“為什麼?”
慕秋華未答。
他喜歡這劍,因為這劍讓他看到了缺點。
鋒芒畢露就是天虹劍的缺點。
他把劍一拋,落在了陸蘊腳前,陸蘊被這一下聲響驚著了,畏懼地看著他。
慕秋華道:“這劍既是青城派的,就歸你了。”
陸蘊驚疑不定,慕秋華柔聲安慰他:“把它撿起來,它是你的。”
綠先生微覺氣悶,這劍他也喜歡,原想當做戰利品收著,不成想還是落在陸家人手裡。
幾人看著陸蘊彎腰撿劍,被恐懼佔有的臉多了無法言說的痛苦之色。
自家的劍,還需要別人施捨給他,他才能拿。
慕秋華微笑著看他,很喜歡他臉上的表情。
他仰起頭,看到一輪明月當空而照,有繚繞夜霧,像月下飛霜。
青城派內的最後一場殺伐就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