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陰沉著臉走向他的蘇箬芸,掙扎著還要去看那白布下的屍體。
“不可能……我不信,我不信……”
他邊說邊扶著胸口向屍體走去,卻再次被一腳踹倒在了地上。
“為什麼……”
蘇箬芸將他從地上拎了起來,一拳打在他的臉上。
“為什麼要帶他出來!”
她怒吼一聲,又是一拳。
“既然帶他出來,為什麼不照顧好他!”
她一拳接一拳的打著,成安侯被打的眼前發黑,勉強支撐的雙腿徹底沒了力氣,再次癱軟在地。
蘇箬芸卻仍舊沒有停下,紅著眼睛不停地踢踹著他,肩背,胸前,一腳又一腳。
“廢物!你這個廢物!”
她咬著牙不斷的咒罵:“你照顧不好妻子,照顧不好孩子,照顧不好自己的岳父!你就是個廢物!一事無成的廢物!”
成安侯在她的咒罵聲中蜷成一團,口中再次嘔出幾口鮮血,卻感覺不到疼痛,耳邊只餘那幾句刺痛心肺的話。
廢物,他就是個廢物……
他的瀅瀅,他的孩子,他的岳父,全都折損在他自己手裡……
是啊,他真是個廢物。
他當初為什麼要瀅瀅,他是哪兒來的自信覺得自己可以讓瀅瀅過得更好?
沒有更好,他害了她,不止害了她,還害了她的父親……
瀅瀅若是知道,一定恨死他了……
成安侯心如刀割,蜷在地上默然流淚。
瀅瀅,我錯了,我不該娶你,我真的不該娶你。
第142章
“夠了,小滿,夠了……”
暴怒的蘇箬芸無人可擋,最終還是蔣墨及時清醒過來勉強攔住了她,哽咽道:“他雖死有餘辜,卻不能髒了你的手,讓你揹負上弒父的惡名。為了這樣的人,不值得……不值得!”
蘇箬芸猶自紅著眼睛目光兇狠的瞪著躺在地上的人,似乎隨時會推開蔣墨衝過去。
木蓮趕忙讓青石和那早已被嚇傻的隨侍將幾近昏迷的成安侯抬下去,免得她家小姐一個失手真的打死了他,又讓人將蔣譚的屍體先抬到東側廂房裡安置下來,之後才將仍舊站在院中的蘇箬芸扶了回去。
回到房中的蘇箬芸呆坐了片刻才回過神,吩咐木蓮去打些水來給她淨面。
木蓮應諾,伺候她去內室洗漱盥洗一番,換過一身衣裳之後,才再次回到外間。
她目不斜視的徑自走到椅子前坐下來,臉上恢復了平日裡平靜的神色。唯有仍舊發紅的眼眶,以及眼睛裡消散不去的血絲,證明她剛剛經歷過一場巨大的變動。
熟悉她的人卻都知道,她越是冷靜就越是可怕,所以現在的她,其實才是最危險的。
她坐下之後直奔主題,開口問道:“在哪裡找到我外祖父的?”
木蓮垂首作答:“在……景錫。”
蘇箬芸猛地抬起了頭,幽深的雙眸緊緊地盯著她,喃喃重複:“景錫?”
她昨晚才從那裡回來!
“是,”木蓮抬手迅速的擦了擦眼角,“顧家把景錫的鹽井搶過去之後,因為工錢問題發生了幾次勞力逃跑的事,七天前那次尤為嚴重,跑了將近一半的人,雖然他們事後全力搜捕把很多人又都抓回去了,但到底還是讓一部分人逃走了。”
“顧通為此大發雷霆,吩咐手底下的人務必將所有逃工全都抓回去,不能助長這些勞力的氣勢。”
“可是這些勞力太分散了,他的手下實在顧不過來,又趕上靖康公主的儀仗進入陳郡,各地官府盤查的都十分嚴密,他們不敢把動靜鬧得太大,所以……那些人為了交差,就隨處抓一些流浪漢回去充數,有拒絕前往的就直接當場殺了,把人頭砍下來帶回去,掛在……掛在鹽井的圍欄上……以儆效尤。反正那些被砍下來的頭顱髒兮兮的看不清楚,而且鹽井上人那麼多,也不是每個勞力都有人認識。”
“蔣老爺走丟的時候剛好被他們撞見了,他們見他一個老人家,卻孤零零的沒有人陪同,腦子還迷迷糊糊的有些痴傻,就……就把他殺了,然後把頭砍下來……帶了回去。所以咱們的人是在梁安找到了蔣老爺的身體,在景錫找到了他的頭顱”
她說到後來已經是幾度哽咽,眼眶中的淚水終究還是沒能忍住,再次落了下來。
蔣墨與木頭亦是神情悲憤,咬著牙狠狠地握緊了拳。
蘇箬芸眼眶又紅了幾分,卻沒有落下淚來,動作有些僵硬的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