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不合時宜的場合,以及那身縞素的衣裳,反而讓人感到一種可怕的詭異,更遑論那孝服裙裾和鞋襪上沾染的絲絲血跡,猩紅刺目。
這女子一路踏血而來,臉上卻沒有絲毫慌亂恐懼,挾持著顧浩軒的人緊跟在她身後半步,竟是以她為尊,在踏入院門之後便直接將顧浩軒交給了她,自己則退了出去。
那兩名手持板斧的男女亦是如此,隨著退出去的人一同離去,哐噹一聲再次關上了院門,握著手中板斧如同門神般一左一右守在了門外。
顧家的人對眼前的狀況猶自不解,守在外面的小雅和木頭心中則十分清楚。
門一關,裡面便是阿鼻地獄。
……
院中只餘蘇箬芸和十餘名顧家族人,雙方對峙之間,顧通飛快的思索分析著眼下的情形。
他知道能讓這麼多殺手甘願臣服的女子定然不一般,這女子敢關上門獨自一人面對十餘眾,心中也定是有絕對的把握,不可輕舉妄動。
可年幼的顧浩軒卻早已被嚇的慌了心神,顧不上這些,見周圍只有這女子一人,她手上又沒有什麼鋒利的兵器,便撒腿就向顧通的方向跑去。
顧通一驚,剛要開口阻止,便聽他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一條手臂被擰成了詭異的弧度,短暫的曲折了幾下之後軟塌塌的耷拉下來,似沒長骨頭一般在空中輕飄飄的來回擺盪。
“二郎!”
顧通目眥欲裂,下意識的向前衝了兩步,卻見那女子左手微微一抬,手指捏住了顧浩軒的脖頸。
這隻手輕易便能將人分筋錯骨,剛剛擰斷的是顧浩軒的手臂,現在自然也能擰斷他的脖子!
顧通不得不再次停了下來,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兒子似玩偶一般被人拎在手上,不斷髮出痛苦的哀嚎,而自己卻完全幫不到他。
“你究竟是什麼人?為何要對我顧家動手?是誰指使你這麼做的!”
他紅著眼大聲質問。
蘇箬芸抬起頭,視線落在他身上,卻並未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沒頭沒尾的問了一句:“他對你重要嗎?”
她說著提了提手中拎著的顧浩軒,言中的“他”指的是誰一目瞭然。
顧通兩手微顫,心底忽然漫上一股巨大的恐慌。
“有什麼話咱們好好說!不要傷害我兒子!你想要什麼?錢?我顧家不缺錢,你要多少我都可以給你!只要你放過我們,放過我的孩子!”
他緊盯著女子說道。
面無表情的女子卻忽然勾唇笑了,這笑意並未灑進眼底,浮在面上薄薄一層,轉瞬即逝,令人膽寒。
她搖了搖:“我也不缺錢,你顧家的這點兒家產,我從未放在眼裡,”
說著又問了一遍:“他對你到底重不重要?”
重要!當然重要!
顧通牙齒幾乎咬碎,卻不敢開口回答這個問題。
他覺得只要自己回答了,他的二郎就會立刻被這個女人掐死。
這女子問了兩遍都沒有得到他的答案,索性也不問了,忽然自己低著頭喃喃自語起來。
“曾經有個人……對我也很重要,非常,非常,重要。可惜現在……不在了。”
與剛剛低沉暗啞的聲音不同,她說這話時聲音非常輕柔,似漂在水面上的單薄花瓣,隨波輕晃。
下一刻花瓣被驟起的漩渦吞噬,再抬頭她眼中只餘漆黑的潭水,散發著幽暗的光,深不見底。
“我那麼重要的人都不在了,你重要的人為什麼還活在這世上?”
她的聲音再次變得冰冷,捏在顧浩軒脖頸上的手緩緩收緊。
“住手!住手!”
顧通高聲呼喊:“姑娘你是不是走錯了地方?我們根本就不認識你,與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你的什麼人不在了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蘇箬芸的手並未因他的話而鬆開,仍舊緊緊的卡在顧浩軒的脖子上,憋得他面色漲紅,雙目圓瞪。
她緩緩抬起右手,四個指尖以奇怪的姿勢抵在顧浩軒左側胸口,拇指則貼向自己的掌心。
“沒有走錯,”她搖頭道,“我找的就是你們,你們在找的,也是我。”
話音落,顧通腦海裡忽然電光火石的一閃,舌頭頓時有些打結:“你是……葉姑娘?”
“不,不可能!”
他說完立刻就否定了自己。
葉姑娘在商界的名號可以追溯到八九年前甚至更早,相傳那個時候她就已經十五六歲,那麼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