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壓倒命運,就是被命運壓倒——命運壓我的時候一使勁,於是我,胸也平鳥,臉也平鳥,就水桶腰,蓬勃鳥。
其實上大學之前,我還沒有和一群人洗澡的經歷。咳咳,人家是江南女子江南女子嘛……澡堂沒有東北小妞石妍她們家那多。再說,想想想想,我晃進澡堂,那不等於旺仔小饅頭掉進波濤洶湧裡,公牛跑進母牛堆,多磕磣人啊。所以說,群澡群搓這等有益於感情交流的事情,我到大學才有幸經歷。哎,這就是一部屈服於命運的血淚史啊。
我一邊慼慼然的感嘆著,一邊把褲子一脫,總算是把粽子皮給刨乾淨了。我因為格外勇敢的率先穿起兩件保暖內衣,被封粽王;而在寢室裡不睡足12小時絕不起床的神功,又被封日月神教教主(日夜都睡~)——於是,我有一個又長又氣派的名字:日月神教粽總教主。
這又是一件傷心事。心裡卻一黯。
不是說想別的就可以轉移注意力麼?我怎麼腦袋還有個榴蓮在翻滾似的?
果然,所有愛情指南,都是偽科學!
我脫得赤條條真乾淨就要往裡衝,很不巧,很悲劇,很傷感,從簾子後面走出一個人來,赫然就是喬陽。
果然是,怕什麼來什麼——我絕望的閉上了眼睛,老天爺,我最怕錢了,快用錢砸死我吧。
我和喬陽一時間相對無語,王八看綠豆,偏偏越看越不對眼。喬陽果然是隻大王八,眼睛竟然比綠豆大,甚妙甚妙。
我不知道喬美人滴溜溜的轉著美眸在想什麼。反正,我現在腦子裡滿屏滿屏的只有鮮紅雪亮的三個字:身材啊!身材啊!身材啊!啊啊啊!
喬美人終於開腔了,一臉賢良淑德的笑:“麻雀變鳳凰?妄想!”
媽的,燕雀不知鴻鵠之志!我明明就是一隻長雀斑的大雁嘛!
我決定對喬陽採用無視政策。再說,我是不穿衣服就脆弱的女人,更是一個碰上別的女人不穿更脆弱的女人——身材對比明擺著,我用的著做潘金蓮邊的王婆麼我?
呸,誰是王婆!
喬陽果然憤怒了:“你屬豬的嗎?下手那麼不知道輕重?若愚哥哥剛站起來,你竟然竟然……你知道我多心疼!”
這就是女人啊……我在心裡哀嘆一聲。在一個確保沒有男性的地方,比如澡堂,比如廁所,平時越淑女的人,越喜歡爆粗口。
而平時喜歡爆粗口的我,卻憋屁一般,不響了。
我轉了轉手腕,微微有點火辣辣的。想起當時財主一臉的擔心,莫名的有些心虛。唔,一般的好市民,這麼整蠱了一個人,好歹都會內疚。何況,我這隻金牌小保姆,痛毆了一頓原僱主。一定是這樣的一定是這樣的。我在心裡唸叨了八百來遍,總算把謊話念成真理了——額,不對,是讓真理更真理了。
半天,我才說:“你心疼關我P事!李若愚他……沒事吧?”喬陽既然有心情來洗澡,估計關心財主也關心的差不多了吧。人生病的時候最脆弱,喬陽怎麼可能放過?
“你希望他有事嗎?你以為你是誰?你能把他怎麼樣?!”喬陽一挺胸脯,姐姐喂,你這是在色誘我麼?
禍害留千年——真理哇,幸虧這是句真理,要是李若愚殘了……我只是擔心索賠問題而已。他那粗胳膊粗腿,按斤兩稱,也得陪不少啊。
我嘴裡唸唸有詞,繞過喬陽準備進去。
喬陽往前走了一步,說:“若愚哥哥是真的喜歡天心。”
若愚哥哥……親愛的,你以為你在演倚天屠龍記麼?左一個哥哥,又一個哥哥的,聽的人毛顫。咳咳,是汗毛汗毛,不許想歪。
腳卻比腦袋後一步做出反應,竟然就那麼釘在地上了。
喬陽開始慢條斯理的穿衣服:“若愚哥哥的錢包裡有天心的照片;他至今不回家也是因為天心;當年跑到國外,和表哥住在一起,被人誤以為是gay也無所謂,還是因為天心……”
我覺得我真是有病。在澡堂裡脫得乾乾淨淨,等著人往上面撒鹽。但就是,邁不開腳——也不是傷心,也不是憤怒,只是胸口好像充滿了浴室裡的溼氣,悶的讓人抓狂。心兒肝兒肺兒,好像變成一個個的氣球,齊齊的頂著我的喉嚨,除了悶氣還是悶氣。
喬陽穿好,直起身來,一縷頭髮,滑至胸前。她低垂著眼睛,睫毛翹而長,嘴唇粉嘟嘟的,水汽氤氳。
李若愚連這樣的人,都不曾動心,何況是我?我在心裡苦笑,從頭到尾,我連龍套都不是,只是個道具,一個讓李若愚懷念過去的道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