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看他如此沮喪,也抹不開面子,說:“不如這樣吧,吳四爺有什麼話或者東西,都可以叫我帶回去。興許,杜公子下回還叫我再帶信給你呢。”
吳明瞬想:我想說的,除了報歉,還是報歉,可是這種話帶去,又有什麼用呢?我不說,他也明白,否則也不會主動傳信給我了。
思前想後,起身說:“那你稍等,我去拿件東西給你帶回去。”徑自出了小廳,去了後園。
田三兒聽他這麼說,立時鬆了口氣,心想這差使,總算是完成了,比之買墨蟬要的那些雜七雜八破爛傢什還頭痛。
等了良久,吳明瞬才又出來,手裡竟然捧了一個小花盆。盆裡是一株尚未開花的花草。說像韭菜吧,長得更茂盛些;說像蘭花吧,那葉子也太細了些。田三兒看不明白這是什麼,不過還是覺得帶這麼一小盆花草並不為難。
第 123 章
吳明瞬說:“別的話,說多了怕他煩心,就勞駕你把這盆花草帶回去給他。就說,自從他走了之後,我在書房後的園子裡種滿了這種草。他就會明白了。”
田三兒心想,這些爺們兒大概日子過得太安逸,動不動就整些花兒草兒的,不過也算不上出奇,吳明瞬只要帶這麼一株花草,帶回去就是了。當下答道:“吳少爺放心,帶這麼一盆花草還難不倒我。”於是心滿意足地離去。
不日即回了揚州,果然將那盆韭菜不像韭菜、蘭花不像蘭花的花草交給了杜雨時。田三兒以為杜雨時一個瞎子,拿到這麼一盆花草多半會摸不著頭腦。哪知道杜雨時接了過去,用手指輕輕摸摸那細細的葉子,又湊到鼻子邊嗅一嗅,就像明白了似的,神思不屬地跟田三兒道了聲謝,就恍惚起來。田三兒不知道這兩人神神叨叨地在搞什麼鬼,也懶得尋思,也就自顧自地走了。
原來這盆花草本來是極常見的,吳明瞬之所以會特地種了滿園,全是因為它有個別名叫做“忘憂草”。雖然是草,卻是多年生的,從種下到第一次開花要等上兩年時光。而自己離開也正有了兩年了,如果自己走時吳明瞬就種下了,則今夏就要開花了。所謂“忘憂”,顧名思義,就是要忘記憂愁,放下過往的不愉快。不過憂愁纏繞於心,哪裡能說忘就忘?大丈夫要拿得起放得下,不過捫心自問,在內心裡真正放下,又有幾個人能做得到?
自己遲遲不肯與吳明瞬再會,不僅僅是為了怕見了面尷尬,也同時是有些擔心他舊事重提。其實,自己的想法實在有些小人之心了。吳明瞬跟自己這麼多年的相識,從來只是耐著性子陪著自己照顧自己,若是真想要跟自己要什麼回報,又何必花那麼多心思,陪了自己那麼久?自己卻不肯多給兩人一些解釋的機會,一言不合,轉身就走,這兩年,給吳明瞬添了多少擔憂呢?自己並不是那樣偏要讓別人為自己悔恨了內疚了才痛快的人。吳明瞬之所以這麼鬱結,其實很大原因也許是自責吧。而自己一直固執著不見他,又有什麼意義呢?
既然已經決定了,下回田三兒再去往金陵時,杜雨時又將他叫了來,託他再去找吳明瞬,如果他有空來看看自己的話,就為他帶路。
田三兒自然喜歡,因為這明顯是一趟美差了,吳明瞬那麼著緊杜雨時,若是由自己告訴了他杜雨時的下落,必然會有重重的謝禮。於是高高興興地離開。
果然,上回去吳家時,就得了些跑腳的謝儀,這次再去,吳明瞬喜出望外,就有那些眼色好的家人送了田三兒各式各樣的貴重禮物。吳明瞬還要再詳詳細細地問下去,田三兒卻又支支吾吾地不肯多說了。
吳明瞬有些疑惑,想著杜雨時是不是狀況不大妙。跟著田三兒一同行去,原來就是去揚州的路。進了城,直奔金橋街,末了竟然進了一家伎院。
第 124 章
吳明瞬並非沒去過青摟楚館,也並非不識應酬,只是沒有哪一次像這一次一樣有種離奇的感覺。因在途中歇過一晚,到達之時正是清晨。一般的街市上早就是人聲鼎沸,可這金橋街的地界裡,不但冷清,而且頹喪。街上並沒有其他行人,只有一些角落裡間或能看見醉倒街頭尚未清醒的尋歡客,個個衣衫不整。一處處院落的大門都是要開不閉的,裡外寂然無聲,有些勤快的已經趁夜打掃過,有些因為僕從躲懶,從門口到院裡處處一片狼藉。各式各樣的招牌匾額要麼朱漆要麼泥金,不過此時看來也是分外黯淡。連帶的吳明瞬的心也漸漸寒冷起來。從沒想過杜雨時會藏身在這樣的地方,因為不敢想。
田三兒從小在這條街上,閉上眼睛也能找到方向。到了懷玉閣門口,卻不走大門,而是趕著車拐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