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家而來。但是,這一切的前提是,士族。
又是士族……
閉了閉眼睛,把胸臆間那股子隱隱的怒氣壓了下去,我長舒了口氣,道:“我根本不想嫁給那些所謂的名門望族,司馬祈,讓我來告訴你,為什麼我們不適合。”
我轉眼看他,只見他死死盯著我,我甚至能知道他此時隱在寬大袖子下的雙拳定然已握得青筋乍露,也只有我能把總是風度翩翩的司馬祈逼到怒髮衝冠。
“司馬祈,你有沒有想過……我們如果結為夫婦,那麼我們二十歲、三十歲直到六十歲的時候,會怎樣麼?”
司馬祈一愣,似乎沒有想過我會問這種問題,反應過來後眉間的結輕輕鬆開了些,道:“二十歲的時候,神仙眷侶,三十歲的時候,美滿和睦,到了六十歲,自然兒孫滿堂。”
我輕輕一笑,道:“那我又問你,司馬祈,我十歲的時候闖禍搗蛋,你幫我收拾了爛攤子。我十五歲的時候闖禍搗蛋,你卻跟我說賈亦卿,下不為例。那如果我二十歲的時候也闖禍呢?三十歲的時候還闖禍呢?”
我天生就不是個安分的人,那種宗族之中日復一日的貴婦日子我定然不會那麼安安分分的過下去的,我這般問,其實正正是就算馬文才沒有出現,我們也要面對的問題。
司馬祈皺眉道:“自然是和你說我們都大了不許再這麼胡作非為……”
“三十歲呢?四十歲呢?”
“那……”他口一滯,半響沒說話。
我哼笑出聲,道:“你也不用想了,三十歲的時候,恐怕你早已連正眼都不會再瞧我一下,那時候的你佳人在懷,左擁右抱,早就新人滿屋,哪記得我這個曾經在十五歲的時候曾經也被稱讚過率真可愛的舊人?”
“你這一切說辭根本都是些莫須有的擔憂!”
他有些怒了,眉頭緊皺地看著我。
我看著他的眼睛,道:“司馬祈,你能說這輩子只娶我一人麼?”
我這句話一出口,兩人便同時陷入了沉默,夏風依舊緩緩而拂過,髮絲輕揚,碰到臉頰上有絲瘙癢,心裡卻覺得難受,輕輕的疼痛像藤蔓一樣慢慢攀爬腐蝕,烙得心臟生痛,卻不見血。
過了不知多久,司馬祈忽然站了起來,背對著我,他的發極順極黑,隨著他的動作飄拂,在那斑駁的光影照射中彷彿折射出淺淺的光。
其實,我是真的配不上司馬祈的,他只是一隻披了華麗無害外皮的猛獸,終有天都會張開鋒利的嘴牙,去追逐捕獵自己的獵物,直到把獵物拆骨入腹。
然而,我卻不會是能陪在他身邊的那個人,時不與我,我不與他,都是命定的。
我永遠會記得,那年他才十六歲,高高站在城門處的高塔處,因為我隨口感嘆的一句惠帝做皇帝也不容易,他嘴角帶著的那抹輕蔑的笑,還有那句,天下終究是有能者而居之的,他是司馬家的恥辱。
那時,他爹司馬亮早與賈南風結盟,基本上架空了所有惠帝的權力。
我看著那個精神勃發的少年,衣袍臨風飄逸,極目遠眺,彷彿天下都在盡在你眼中般。從那時開始,我便明白了我們是徹底的不適合的。司馬祈,你的感情裡參雜了太多的東西,有所求,便心不純。
“我不想騙你,所以我告訴你,只娶一個女人,那是不可能的。但是,我能保證,你永遠都會是我司馬祈最親最愛的女人,正妻的位子也永遠不會動搖……”
說到這裡,已經沒有必要再談下去了,我搖搖頭,也站了起來,道:“也許我就是那麼貪心的人,雖然明知你我都是士族子弟,從小就知道婚姻之事說白了不過一場交易,所謂的兩人都真心,只會隨著朝堂的勢力變化慢慢地磨滅,直到有一天,消失殆盡。但是,我依舊不能控制我這種貪心,何況……我……並不喜歡你。好了,我要說的話已經說完了,很抱歉讓你從長安那麼遠過來找我,但是,我們的糾纏其實沒有什麼意思。你可以回去退婚,我不在意什麼名聲不名聲的。倘若你依舊不願意的話,那麼……我過些日子便回去親自上京求賈皇后把婚事取消了也可以!”
說罷我邁步想走,但是才邁開步子便被他一手抓住了,他的手捏得我有些生痛,桃花眼中有絲受傷,道:“我不遠千里而來,你竟然讓我回去退婚?!你竟然如此待我?倘若我真的需要政治聯親,你斷然不會是第一選擇,但是我仍然選了你,而你說的那種聯親,根本就不會影響到我們!無論將來如何,我司馬祈都能擔保我最愛的就是你!”
十幾年來的相護,我何嘗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