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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抗議哥哥用扁擔推他,又是在對哥哥的指責表示不滿。“你胡說!”

仨人像是在急行軍,爬上西梁坡,穿過西梁狹長的土路,直奔三里地以外的大西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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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村的孩子們自小跟了爹孃在溝溝梁梁跌爬滾打,即使上了學還要學工學農參加勞動,又要利用星期天、假期割青草掙工分,所以,對村裡所有的地形地名瞭若指掌,這麼說吧,他們可能數不清自己身上有幾個蝨子,可是他們能數清每一道梁每一面坡每一條溝,乃至溝溝、梁梁長什麼草,開什麼花,結什麼果,那是一清二楚。

他們必須迅速趕往大西梁,因為割草的人特別多,而且人人都知道什麼地方草多草好。張建英之所以選中路途較遠的大西梁,正是看中了大西梁青草肥盛。幾天來,她和兩個弟弟的收穫不是很理想,建英的同班同學蓮花一個人一天割了一百五十多斤,而建英和兩個弟弟才割了一百七十多斤,別說按人頭算,就是把兩個弟弟按半個人算,也比不過蓮花。

期望超出別人,期望自家的收入比別人高,強烈的自尊心激勵著他們,整個暑假期間,其實也是他們所進行的一場沒有教練,沒有裁判的比賽,而規則呢?他們個個心中有數。

露水打溼了褲腿和鞋幫,泥土滾入鞋中結成厚厚一層土墊兒。建英和建誠一人一把鐮刀,各人按自己的判斷選好線路,或者沿著溝底、或者沿著地堾,或者沿著坡地的水道,邊搜尋邊割,邊將一把一把草放在身後。

開著小黃花的水蒿,漫邊漫沿的百草,爬滿水道;好往褲腿上攀掛小刺的鬼圪針,貼滿地的刺兒錘,一堆一堆十分誘人的盤青草……,草是錢,只要從鐮刀上割下來就是錢。

但是割什麼草,每個人心中有極嚴格的標準:有毒、有害的草不割;拖泥帶土的草不能扎入捆中。然而,每個人心中卻有一種想法,偶爾夾雜一點牲口不愛吃或不吃的草也是可以的,但必須以夾帶不明顯為原則,而夾帶泥土是絕對不行的,否則會受到嚴格的檢查,一旦被發現,不但會將草扔掉,甚至會被拒絕收草,嚴重的會‘喪失割草的資格。

為此,割草時儘可能將地皮以上的草全割了。根部割的越多,那樣的草才有分量,但不能將泥土捲進去。這是一項十分精明的工作。

但是,既要摻假,又要摻假摻到恰到好處,只有為數不多的,像張萬順、張萬和的孩子們會幹得出來。他們是非常優秀的摻假專家,因為他們從一懂事就受到了父母的嚴格訓練:一要不害羞,會死皮;二要有膽量敢犯規;三要耍誣賴。為此,不論鄰居,還是村幹部,村裡分糧食的管事人,常常為他們大傷腦筋。與此相反,建英姐弟們不但不願幹那種丟臉的、讓人責罵、讓自己的父親不愉快的事兒,而且,張鴻遠壓根都沒有訓練過他們這些方面的才幹和膽量。

經過三個多小時的工作,建英和建誠開始收捆了。他們把零零散散的草堆放在溝底,坡上的小把把草捆收攏在一起,再捆紮成較大一點的捆子,同時,邊收捆邊估計出每捆草的重量。姐弟倆一碰頭:建英割了二十三捆,每捆大小非常均勻,重量在六斤左右;建誠和建剛共割了七大八小十五捆,平均每捆五斤,三人總共割草估計一百七八十斤,好了!重量差不多。太多了也怕運不動,況且肚子已是飢渴難耐了。

裝擔子,收工吧。建英先捆好一頭,一頭捆了十二捆。捆好後,先試一試重量,哇呀!比往常的擔子重,建英只好取出一捆,這樣建英一擔擔二十二捆。建誠和建剛抬著十六捆,建英試試小弟兄倆抬的草也比往常重,她說:“有些重,怎辦?”

建誠說:“我們先試試,來,剛剛抬起來。”

建剛和建誠爬到腰,將扁擔放到肩上喊了一聲:“一——二——起!”

倆人將草抬起來了,建誠在後邊顛了顛,建剛在前邊晃了晃說:“有點沉。”

於是建誠又把繩釦往自己這一端抹了抹,儘可能將重量的重心移到自己這一端,於是建剛覺得肩頭的壓力能承受得起了說:“行,抬得動。”

其實,擔子超重了,不過小弟兄倆捨不得扔掉超重的草罷了,這種做法不知是他們天生的本性呢?還是受父母和環境的薰陶?建英見小弟兄倆信心十足,態度堅定,便說:“你們先等著我,我上去再來幫你們。”

這是一條很長很陡的,而且是十分光滑的坡道。

太陽光像一匹巨大的綵緞披在了山頂上。向陽坡上成群成群的石雞在陽光的沐浴中覓食。石雞“咯咯咯——”的鳴叫聲迴盪在幽靜的山谷中,整個山野更顯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