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登基,現在的開國大典,不得了呀。其實,齊家治國就是一回事,只是形勢和規模不同罷了。
而且山鄉人家既不會因為兒女們長相、智力等差別,而免去必不可少的辦事的規程,也不會因為門第高低,家戶大小,貧富不同而廢除辦事的議程。婚事之所以要辦得有板有眼,有議有程,其根本的意義就在於,在山鄉人的眼裡,傳統的規定和儀式神聖不可更改,遠比國家的一紙結婚證要慎重的多。農村老百姓往往習慣於依據傳統文化和自己道德良心來約束自己。
婚姻必須舉行明媒正娶的完婚大典,否則,即使領取了結婚證書也不能視作夫妻。而且不論任何人,不論誰家,每逢子女婚配,必須推舉一人主持這個隆重的議程。
家有千口,主事一人。一般來說,婚喪大事要一個主要人物主持,這個人一般要具備三個條件,一是要熟悉辦事的程式、要求和細節;二是要有人緣、有威信;三是要頭腦精明,善於應變,有組織協調能力。張鴻遠的祖父張孟老漢在世時,張家的紅白喜事都由張孟老漢主持。張孟老漢雖然目不識丁,但卻心靈手巧,處事果斷。張孟老漢去世後五個兒子已分為五家,各自經營自己的光景,這時家中辦事的時候突然缺少了主持人。張孟老漢有三個能幹的兒子,已早他先去世,在世的兩個兒子,一個是趕牲口的張克智為人粗率,脾氣暴躁;一個是常年臥病在床的張克禮,倆人都不是主持大事的材料,因此,主持人的重擔自然落在了張鴻遠這一代人的身上,這種天然的斷層現象給張鴻遠創造了擔當大任的機會,因此從六十年代起,酷似張孟老漢遺風的張鴻遠被推上了主持紅白大事總管的地位。
十六日辦事,十五日這天,張鴻遠家已充滿了喜慶的喧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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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花妮第一個走進張鴻遠家的大門。劉瑞芬剛剛吃過早飯,炕上的被子沒有疊,灶臺上的鍋碗還沒有洗涮,一見秦花妮來了臉上馬上開出了萬朵桃花。
“他嬸兒,來的真早,看我這一早上,一會兒尋黃米,一會兒找紅棗,亂七八糟的不成個樣兒。”聽劉瑞芬的口氣兒,她已亂了套了。
秦花妮深知劉瑞芬的脾性:劉瑞芬家裡的東西,不論糧食還是物件,沒有固定存放的位置,平日不拾掇,用時亂尋找,這與劉瑞芬那辦事沒規律,說話沒邏輯的習慣十分相符。秦花妮心中不由得冷笑,但表面上卻不動聲色地說:“咱知道你現在是火燒眉毛。一早上三蛋有點咳嗽,嚇了我一跳,我生怕這個三蛋小子不爭氣,接骨眼兒上病的厲害了,我可就幫不了你的忙,可就該著讓你訕克我。這不,我讓四鳳誤一天學,看著點三蛋小,還是給你娶兒媳婦的事當緊呀!”
聽了秦花妮的一片表白,劉瑞芬立馬露出了感激萬分的表情來,半帶討好,半帶恭維地說:“哎呀,救人如救火,你不來可就把我放到地下了。”
“看你說的,家裡大大小小這麼多人,我秦花妮算老幾。”秦花妮自我表白的目的,就是要引起劉瑞芬感激,目的達到了,於是又謙虛起來。
劉瑞芬也明白秦花妮的意思。秦花妮的謙虛就像市場上討價還價一樣,其目的是要爭取今天的領導權。於是劉瑞芬說道:“你謙虛什麼,論手快,論經事,誰能比上你?哎,今天全靠你安排指揮,我可全指望你了。”
秦花妮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按照常規,完婚前幾天要辦幾件事,淘洗黃米,碾黃米麵,洗紅棗,煮紅小豆,剁餃子陷兒,之後要捏好次日貢獻祖宗的糕,做一塊謝婚大棗糕,包好次日款待孃家客人的餃子湯所用的餃子,蒸好娶親大饅頭和款待孃家客人的小饅頭,摘剝好次日所用的蔥、蒜、姜,洗涮好次日用的鍋碗瓢盆。這些活都由自家裡老婆媳婦們幹。這一大堆雜七雜八的活兒,沒有一個精幹的婦女主持安排不行。張家裡老婆們論精明能幹首推秦花妮,其次是張鴻勇的媳婦小胖妮,再次就是張鴻兆的媳婦——外號叫“大煙筒”的楊春芬,每逢張家辦事,這三個比較爭強好勝的媳婦都會發生一場爭權奪利的明爭暗鬥,這一次秦花妮搶先取得勝利。
下午,張鴻遠指揮著他的叔伯弟兄們和兒子、侄兒們開始借傢俱、盤灶火。那灶火是臨時火,能燒開四擔水大鍋的大火。天黑前,搭起篷布,把整個小院遮了起來。
這時天空中零零落落的雪花飄在了篷布上,靜靜地諦聽著張鴻遠家叮叮咚咚、嘶嘶喊喊的熱鬧聲。
吃過晚飯,張鴻遠讓建忠把建忠的叔叔以及堂叔堂伯伯叫來,碰頭商量次日的人員分工事項。張鴻遠做過許多次總管,都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