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閨女。鐵黑豆,面板黑,脾氣火爆,非常要強,但眉眼端莊耐看。辦事那天,巧珍一直在幫秦花妮的忙。辦完喜事兒,秦花妮與巧珍的關係一日好似一日,把個劉瑞芬涼到一邊去了。
劉瑞芬此時並沒有看出秦花妮用心不良,也無可奈何了。
一九七六年是非常奇特的一年。一月八日周恩來去世了,於是,村裡流傳著一個神秘的謠言:今年年景不好,有人看見毛朱周在天空走過,要收人了。
“要收人了。”
不知這是什麼地方,什麼人傳出的謠言。
而以張鴻遠、劉有為首的多少懂一些陰陽八卦、《麻衣相》、《推背圖》之類的,歲數稍大一點的人們。對此深信不疑。此時,根據冬季大搞農田基本建設的需要,張鴻遠又被調到兩叉河打水井去了。張鴻遠調走後,畜牧股又增加了一頭毛驢兩條牛。畜牧股顯得太擁擠了,於是年前遷到了暖泉坡就在舊戲臺後的溝溝裡,村子的中間。
過罷二月十五,是老君爺的生日,煤窯上工作的男人們祭過了太上老君,——採煤挖礦冶煉業鼻祖。
天氣漸暖,但暖氣好像有意徘徊在人們能看得到卻分享不到的地方。秦花妮家是座北朝南的正窯,按理說,她家西山牆邊的那棵野榆樹該發芽了,但那嫩嫩的芽片總是裹在赭色的毛叢中不願露出青春的臉龐。
收拾罷家裡和廚房,秦花妮跟兒媳鐵黑豆以及抱著二閨女、拖著三歲多一點的大閨女的巧珍,天南地北、東家長西家短嘻嘻哈哈大扯特扯。
突然村裡騷動了。男女老少的驚呼聲,粗重急促的跑動聲和“吱扭咣噹”的關閉街門聲把平靜淡薄的空氣攪動的抽顫不止。
煤窯出事了。
秦花妮、巧珍和鐵黑豆仨人的臉色突然變得毫無血色。心在抖,心臟的負荷突然超乎尋常的增加,每一個礦工的老婆都會在聽到這句“煤窯出事了”的話,而面若死灰。
這時哭聲從秦花妮街門前飄過。
是村裡有名的厲害女人,外號“雙白蠍”的哭聲。是郊區煤礦出事了,瓦斯爆炸死了八個人,傷了十五人。雙白蠍的丈夫張五小被炸死了。
雙白蠍今年五十三歲,人們不知道她姓甚叫甚,在她嫁給張五小的第二天,村裡的老光棍驢八小偷看雙白蠍身子。雙白蠍面板黑亮,裡外一色黑,只是一條大腿上有一片白裡透紅的肉疤,形狀像兩隻蠍子。驢八小將這個驚人的發現傳遍了全村。儘管人們知道了雙白蠍身上的隱秘不過當時人們還沒有將雙白蠍的外號叫開。
一年後,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張五小自娶了媳婦突然變好了。張五小天不怕地不怕是有名的。比如村裡人都十分迷信,對神鬼祖宗非常恭敬。張五小就不信什麼神神鬼鬼。有一次他去上墳,大概是晚上跟他的一個相好——爛桃鬼混久了,心神不集中,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於是他跪在墳頭一邊磕頭一邊罵:“什麼他媽的討吃鬼,我來給你們上墳,你們倒是讓我摔了一跌,以後別指望我再來了,喝你祖宗們的西北風去吧。”這時跟五小一起來上墳的四哥張四貓聽到弟弟罵罵咧咧,抬頭正要問弟弟罵什麼,猛見一條花紅小蛇在五小的肩頭。張四貓說:“五小,你肩上爬著一條蛇。”張五小扭頭一看,那條小花紅蛇一晃就不見了。張五小嚇得回來病了兩天,不過第三天起來還是我行我素。張五小是偷雞抓狗的老手,也是拈花惹草的情種,就是娶了雙白蠍仍是痴心不改,仍跟爛桃鬼混。
雙白蠍生下長子還沒滿月。一天晚上,張五小十二點了還沒回家,雙白蠍大怒,身上裹了雙層棉被,戴了一頂冬天五小常戴的兔皮帽出了門。五小媽驚呆了,怎麼勸媳婦也勸不住。雙白蠍說:“你要能把你兒子找回來。我聽你的。叫不回來,你就別管我。你管不了他,我來管。”雙白蠍到廚房提了一根火柱。五小媽望著兒媳出了門,又急又怕。雙白蠍來到高洞上——高洞上的名字是由於窯洞是建在全村最高位置而得來的。“爛桃”家的街門緊閉著,這個拖著三兒一女的女人名叫蘇香,由於對上門的男人來者不拒,從容應付、熱情接待,於是人們根據她這種爛交行為叫她“爛桃”。雙白蠍在爛桃街門上守著。
幸好正是伏天,天氣燥熱。張五小跟爛桃鬼混了一陣,時間已是午夜時分。張五小要走了,悄悄提了鞋來到街門口正要開門,猛地在街門縫望見門外立著一個人。他吃了一驚,定神細看,是自己的老婆,心中叫一聲:“天哇——”悄悄又返回屋裡。爛桃說:“你別走了,讓她等吧。她還沒有坐滿月子,等一會就沒勁了。”可是張五小睡不著,過一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