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是金人,怕是龍庭也坐得不安生罷?倒是臨安這位聖上,治江南多年,百姓日子過得比前些年好了不少,自家也在臨安過得舒坦,眼下倒底要不要上表到開封稱臣,只怕難做得很!大事不明,河北還是不要急著去的好!”
另一位茶客撇撇嘴:“這等事要明白也容易,若不想等到南北大動干戈,血流成河,只怕誰也弄不明白,哪裡是議論得準的?”
趙掌櫃聽了,冷冷道:“大動干戈?哼!只怕難!嶽相之後,何人更敢論渡河?不過嘛,要聽訊息倒也好辦,這城中不是有人常往返河北麼?怎麼不向他們去打聽?”
一眾茶客為之一愕,隨後大悟,齊聲道:“晉城商號!”
晉城商號在吉州置下偌大產業,前後五進,佔地四十餘畝,大小房舍上百間,門口斗拱兩丈四尺,一丈餘闊,門外一對石獅子比衙門前的那對還大一倍。分社中大小夥計近二百,多是精壯漢子,倒是以河北人居多。
此時的吉州分號內,車水馬龍,人貨進出不斷,一片繁忙,眾人到了分號,不敢貿然上前喧鬧,只得推了兩三位鄉老,其中一位老叟上前問一位押貨的鏢師道:“小哥,主事的劉爺可在?”
這鏢師還來不及搭話,旁邊過來一位四十餘歲的高大員外,拱手道:“這位老哥可是東平府人?在下正是劉瑋,不知老哥有何吩咐?且進內敘話!”
這老叟入內一敘,才曉得劉瑋也是山東西路東平府人,適才在門首一聽之下,曉得是家鄉父老,這才以禮相迎,否則以劉瑋在地方上地聲望勢力,連本地府尹也忍讓三分,哪裡會對幾位問事地老叟如此禮遇?
“列位父老,河北眼下還去不得!”問明來意,劉瑋直接了當地回話。
………【第二百三十七章 汾州辯真偽,相府斥欽差。高位!】………
七月流火,河東地面上,處處生機,三晉平原之上,四月間搶種的夏糧長勢正旺,自太行下山的宋民,與金人治下的鄉人,多年來沒有這麼安心地種過地了,眼看這放野的故地裡,肥得冒油的泥土中滋生出前所未有的繁盛,叫人如何不開顏?
汾州城外三十里,黍谷青青,直沒馬膝,田間鄉老相顧皆歡,久在山間艱難渡日的不消講了,眼下的日子就快有了盼頭,雖自新任提興河東北路錢糧的牛大人那裡借到不少糧食、種子、牲口、銀錢,但看這莊稼長勢,至多入秋,就可還上舊賬,何況官家早就宣佈,所借錢糧可到兩年後還清,今年還不會催收。
多年在金人高壓下過活的宋民更是深體“亂世民不如盛世犬”,眼下再不受金人欺凌,只須能夠餬口,就是天堂,哪會想到這荒廢多年的土地會在精心伺弄之下,長出這麼一茬莊稼來?
“小崽子們!慢著些!莫踩了田地!”
一隊騎軍緩緩從田間官道上經過,往汾州而去,一面“趙”字大旗高舉,為首的老將滿華髮,虯髯滿頰,卻性如烈火,喝罵間顧盼生威,一眾將士無不小心應諾。近城之際,見二十來裡盡是棉花地,老將趙雲捋須一笑:“楊相坐鎮河東,卻於小處用心,渭州城也種數萬畝棉花,豈料這汾州竟像不愁飯一般,種這許多棉花做甚?”
在旁的小校上前搭訕道:“將軍有所不知,如今河東御前軍,將帥士卒。盡著棉衣,數量遠在麻葛之上,在江南,像將軍所著這等上好棉衣,也不過一百二十文錢,若是麻葛之類。定在200文上下,絲緞面料,非兩三緡莫辦,楊大人在澤州時,只是白疊布一項,每年便貨賣江南數百十船,所獲不貲。河東百姓日後穿衣。總須著落在這棉花上了!”
趙雲這才悚然一驚:“這等說,棉花一項,不算細事!楊相公如此著意,果然另有深意,但得河東地面,百姓能夠飽暖,管他哪朝天子!哼!”
這話有些犯忌了,眾隨從皆不敢搭腔。
入牛大人府時,守門的吏卒遠遠看見趙雲,倒是極相熟地。卻個個面上尷尬。不甚爽快:“趙將軍,這個這個能否到營中稍候?等下稟過牛爺再”
趙雲在門首進退不得,心下不快,抗聲道:“牛大人升了官,連這規矩也改過了麼?難不成老兄弟見面,倒有許多路數不成?老趙數百里來此,不過見見故人。哪來這許多麻煩?”
當下也不管府吏如何。瞪一眼,門前侍衛個個不敢上前。只得由他進去,豈料才入二門,便聽得裡面乒乒乓乓,一陣喧囂不堪,隨後聽得牛皋大嗓門喝道:“滾!給老子滾!遲了些兒,刀槍伺候!”
趙雲大怒,正待搶進去論理,卻見數人,身著官服,帽斜發散,連滾帶爬地從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