響了陳永平家的門。
“孫班長!你怎麼來了?快到屋裡坐!”開門的陳永平看見孫毅飛後,愣了一下,接著驚喜地問道,熱情地把孫毅飛請到屋裡。
“我到這裡來搞外調,正好你老鄉小杜,有東西帶給你,我也順路來看看你。”孫毅飛笑著說,沒有直接說出自己的真正來意。
陳永平說:“孫班長,太麻煩你了!還讓你專門跑一趟,你什麼時候到的?”
孫毅飛說:“咳!客氣啥?我今天剛到,這不先到你這裡來了。”
陳永平一邊給孫毅飛沏茶倒水,一邊高興地說:“真巧!今天是星期天,正好我在家,要是平常我還在上班呢!你住在哪裡啦?在這裡住多長時間?”
孫毅飛一邊打量陳永平的家,一邊說:“先暫時住在武裝部招待所,在這裡搞完外調,還要到鄉下去,在這裡頂多住二三天。”
陳永平把杯子端給孫毅飛,說:“你怎麼住那裡了?條件太差!髒得要命!”
孫毅飛苦笑了一下,說:“那還能住哪裡?沒想到,你們溫州只有這麼一個軍人招待所可以住,連個國營旅館都沒有。”
陳永平想了一下,說:“那你乾脆住我家吧!反正我家裡也沒有別人,只有我和我媽,兩間房,我媽一間我一間,你要是不嫌棄,和我住一起。”
孫毅飛本想讓陳永平幫著找個地方住,畢竟他是本地人,現在陳永平提出來住他家,這讓孫毅飛有點兒為難。雖然一個鍋裡吃過幾年飯,但也只是抬頭不見低頭見,一個連的戰友而已,怎麼好意思住在人家家裡?
陳永平似乎看出孫毅飛的為難,真誠地說:“孫班長,雖然你我不是一個班,但也是一個連的,你就別客氣啦!你不知道,地方上的人際關係有多複雜,我回來這一段時間,算是領教了,真是人心隔肚皮!尤其是我們溫州。人們除了認識錢,其他都是假的。以前,我從沒認真體會過部隊那種情感,也很難感受到在那種環境裡,大家建立的友誼。離開部隊後,才真正體會到什麼是戰友情,什麼叫坦誠,什麼是真正的朋友。你能來我家,說明還沒忘記我,已經是很看得起我了,怎麼我也應該盡地主之誼吧。我白天要上班,晚上才回家,你住在我這裡,正好和我講講連隊的事,我真的特別懷念部隊的那段時間,也特別想知道戰友們的情況。你別再客氣啦,走!我和你去武裝部拿東西。”陳永平眼睛裡透著真誠,說完,就要拉孫毅飛走。
陳永平的話,激起孫毅飛內心一陣愧疚和自責,自己是出於無奈,藉機來找陳永平求助的,並不是真正來看陳永平的,根本沒想什麼戰友情。可普通的同志關係,在陳永平心裡,是念念不忘的戰友情,竟看得如此之重。和他一比,自己的種種打算,真是太世俗自私了,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戰友”兩個字,忽然在孫毅飛心裡,變得神聖高大起來。他覺得,自己如果再推讓客氣,有點太虛假了,便說:“那我也不客氣了,就住你這裡。”
當晚,孫毅飛睡在陳永平的木製雙人床上,孫毅飛講著連隊的事情,陳永平講著溫州,一直聊到深夜,如果不是孫毅飛不斷打哈氣,眼皮越來越抬不起來,兩個人會一直聊到天亮。幾天路途的辛苦,孫毅飛終於能在戰友家裡,美美睡上一覺,第二天,直到太陽曬到身上才醒。
陳永平已去上班,也許是他向母親介紹過孫毅飛的情況,老人家對孫毅飛格外客氣和熱情,孫毅飛還沒有起來,她已經把早餐準備好。在這裡住的三天裡,她每天很早便出門買早點,正好是楊梅下來的季節,老人家不忘記買些回來,給孫毅飛嚐嚐鮮。只可惜,老人家不太會講普通話,孫毅飛沒能和她很好聊聊溫州的風土人情。
每日溫州外調的途中,不斷有人向孫毅飛兜售走私物品,經常是捲起衣袖,或掀起衣服,便是滿滿一胳膊和掛滿衣裡的手錶;走進一家家門面不大的店鋪,極端熱情的店主,會竭力誘惑每一位客人,常常把孫毅飛領進內室,裡面藏著各種西方社會先進的高檔消費品,有些孫毅飛也是第一次見到,真是因有盡有,足以勾勒出現代物質文明的輪廓,喚起人們泯滅已久的物質追求慾望。無奈囊中羞澀,孫毅飛只能投下留戀的眼光後離去。這裡的消費,著實讓孫毅飛大吃一驚,買一隻內地只要幾毛錢的牙膏,幾乎要花去一個月津貼費的一半,孫毅飛只好繼續打掃牙膏皮。
溫州市裡的外調完了,孫毅飛臨走前,想給陳永平家裡一些補償,但他明白,直接給陳永平錢,他肯定不會要,趁陳永平上班不在家,孫毅飛悄悄在陳永平的枕頭下,留下一封簡短的感謝信,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