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她寄一點車費去……”
“你妹妹?”杜見春驚訝地問,“她在哪兒?”
“她叫柯碧霞,在江西插隊落戶。去年也沒回上海。還在秋收以前,她就寫信跟我說,想回上海。再說,我媽媽也很想她。”柯碧舟低下頭說。
杜見春心中暗暗高興,話頭自然而然扯到了他的家庭,她不露聲色地問:
“你媽媽在上海哪個單位?”
“紡織廠當工人。”
“那你爸爸呢?”
“……”柯碧舟張了張嘴,沒有回答,甚至也不敢抬頭瞅杜見春一眼。
屋裡的氣氛有點僵。杜見春手裡的竹針發出相碰時輕微的響聲,她仰著臉,聚精會神盯著柯碧舟,盼望他說話。
但他只微微嘆了口氣,什麼也沒說。
寨路上有人走過,屋裡聽得很清晰。沉默了片刻,杜見春知道他有難言之處,便主動岔開話題說:
“我想回上海去,一接到爸爸媽媽的回信就走。只是路途上
沒個伴,一個人走,有點兒怕。”
“打聽打聽,周圍生產隊也許有知青回去。”柯碧舟接話
說。他沒有回答杜見春的詢問,感到又尷尬又不好意思,臉
色也有點陰沉。
杜見春心裡說,所謂家庭出身不好,指的一定是他父親
了,看來,他父親不是剝削階級,就是犯有嚴重錯誤的人。
唉,他揹著多麼沉重的思想包袱呀。
話談到這兒,好像被什麼東西堵塞住了,兩個人都覺得有些難以啟齒。柯碧舟如坐針氈,他幾次都想站起身來告辭,但又想到答應在這兒玩一天的,不便改變主意。杜見春彷彿看出了他的心事,她把針線往床上一扔,說:
“你坐坐,我下去煮飯菜。”
說完,也不看他一眼,幾大步走到樓梯口,“咚咚咚”下了樓,開啟門走到偏梢灶房裡。
柯碧舟木然呆坐在板凳上,眼睛垂望著釘得不很嚴密合縫的地板,一再地問著自己:我到這兒來幹啥呢?我和她接觸希望得到什麼呢?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