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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到裡頭去見見,無過把珠寶做因頭,前後也曾會過五六次面,只是一揖之外,再無他詞。顏色莊嚴,毫不可犯,等閒不曾笑了一笑,說了一句沒正經的話。那宣教沒入腳處,越越的心魂鐐亂,注戀不捨了。

那宣教有個相處的粉頭,叫做丁惜惜,甚是相愛的。只因想著趙縣君,把他去在腦後了,許久不去走動。丁惜惜邀請了兩個幫閒的再三來約宣教,請他到家裡走走。宣教一似掉了魂的,那裡肯去?被兩個幫閒的不由分說,強拉了去。丁惜惜相見,十分溫存,怎當得吳宣教一些不在心上。丁惜惜撒嬌撒痴了一會,免不得擺上東道來。宣教只是心不在焉光景,丁惜惜唱個歌兒嘲他道:

俏冤家,你當初纏我怎的?到今日又丟我怎的?丟我時頓忘了纏我意。纏我又丟我,丟我去纏誰?似你這般丟人也,少不得也有人來丟了你!

當下吳宣教沒情沒緒,吃了兩杯,一心想著趙縣君生得十分妙處,看了丁惜惜,有好些不象意起來。卻是身既到此,沒及奈何只得勉強同惜惜上床睡了。雖然少不得幹著一點半點兒事,也是想著那個,借這個出火的。雲雨已過,身體疲倦。正要睡去,只見趙家小童走來道:“縣君特請宣教敘話。”宣教聽了過話,急忙披衣起來,隨著小童就走。小童領了竟進內室,只見趙縣君雪白肌膚,脫得赤條條的眠在床裡,專等吳宣教來。小童把吳宣教盡力一推,推進床裡。吳宣教喜不自勝,騰的翻上身去,叫一聲:“好縣君,快活殺我也!”用得力重了,一個失腳,跌進裡床,吃了一驚醒來,見惜惜睡在身邊,朦朧之中,還認做是趙縣君,仍舊跨上身去。丁惜惜也在睡裡驚醒道:“好饞貨!怎不好好的,做出這個極模樣!”吳宣教直等聽得惜惜聲音,方記起身在丁家床上,適才是夢裡的事,連自己也失笑起來。丁惜惜再四問,問他:“你心上有何人,以致七顛八倒如此?”宣教只把閒話支吾,不肯說破。到了次日,別了出門。自此以後,再不到丁家來了。無晝無夜,一心只痴想著趙縣君,思量尋機會挨光。

忽然一日,小童走來道:“一句話對官人說:明日是我家縣君生辰,官人既然與縣君往來,須辦些壽禮去與縣君作賀一作賀,覺得人情面上愈加好看。”宣教喜道:“好兄弟,虧你來說,你若不說,我怎知道?這個禮節最是要緊,失不得的。”亟將彩帛二端封好,又到街上買些時鮮果品,雞鴨熟食各一盤,酒一樽,配成一副盛札,先令家人一同小童送了去,說:“明日虔誠拜賀。”小童領家人去了。趙縣君又叫小童來推辭了兩番,然後受了。

明日起來,吳宣教整肅衣冠到趙家來,定要請縣君出來拜壽。趙縣君世不推辭,盛裝出到前廳,比平日更齊整了。吳宣教沒眼得看,足恭下拜。趙縣君慌忙答禮,口說道:“奴家小小生朝,何足掛齒?卻要官人費心思此厚禮,受之不當!”宣教道:“客中乏物為敬,甚愧菲薄。縣君如此致謝,反令小子無顏。”縣君回顧小童道:“留官人吃了壽酒去。”宣教聽得此言,不勝之喜,道:“既留下吃酒,必有光景了。”誰知縣君說罷,竟自進去。宣教此時如熱地上螞蟻,不知是怎的才是。又想那縣君如設帳的方士,不知葫蘆裡賣甚麼藥出來。呆呆的坐著,一眼望著內裡。須臾之間,兩個走使的男人,抬了一張桌兒,揩抹乾淨。小童從裡面捧出攢盒酒菜來,擺設停當,攝張椅兒請宣教坐。宣教輕輕問小童道:“難道沒個人陪我?”小童也輕輕道:“縣君就來。”宣教且未就坐,還立著徘徊之際,小童指道:“縣君來了。”果然趙縣君出來,雙手纖纖捧著杯盤,來與宣教安席,道了萬福,說道:“拙夫不在,沒個主人做主,誠恐有慢貴客,奴家只得冒恥奉陪。”宣教大喜道:“過家厚情,何以克當?”在小童手中,也討個杯盤來與縣君回敬。安席了,兩下坐定。

宣教心下只說此一會必有眉來眼去之事,便好把幾句說話掩撥也,希圖成事。誰知縣君意思雖然濃重,容貌卻是端嚴,除了請酒請饌之外,再不輕說一句閒話。宣教也生煞煞的浪開不得閒口,便宜得飽看一回而已。酒行數過,縣君不等宣教告止,自立起身道:“官人慢坐,奴家家無夫主,不便久陪,告罪則個。”吳宣教心裡恨不得伸出兩臂來,將他一把抱著,卻不好強留得他,眼盼盼的看他洋洋走進去。宣教一場掃興,裡邊又傳話出來,叫小童送酒。宣教自覺獨酌無趣,只得分付小童多多上覆縣君,厚擾不當,容日再謝。慢慢地踱過對門下處來。真是一點甜糖抹在鼻頭上,只聞得香,卻舔不著,心裡好生不快。有《銀絞絲》一首為證:

前世裡冤家,美貌也人,挨光已有二三分,好溫存,幾番相見意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