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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老爺已經快氣瘋了,衝上前來對準那張平日能讓無數人顛倒迷醉的臉就是重重一巴掌。可他仍然不解氣,緊跟著又連甩了三記耳光,直到那本是吹彈得破的臉頰高高腫起不成人形,他方才怒喝道:“全都愣著幹什麼,快派人下水救人!若是人有什麼三長兩短,我……”
此時此刻,陳老爺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今天晚上他是準備了好些上臺面或者不上臺面的手段,只要不傷汪孚林性命,那麼就算汪道昆親自來,就算凃淵興師問罪,他也沒有任何好怕的。可眼下人竟然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落水了,這簡直就好比他佈下了無數拳套,可人家卻不是選擇怎麼小心翼翼避開又或者跳出來,而是直接放了一把火把一切燒得乾乾淨淨!
他也不相信柳如鈺會傻到推人下水,但那水聲和叫嚷聲如此響亮,柳如鈺卻偏偏衣衫完好,甚至都不可能栽贓汪孚林肆意輕薄,她奮力反抗,方才讓汪孚林失足!
偏偏就在撲通撲通不斷有人跳下水之後,船頭又傳來了一陣嚷嚷。
“老爺,老爺!那邊有船過來了,掛的是北新關的旗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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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七章 無賴的談判(求月票)
“快,乾衣服,不對,拿毯子過來……對了,還有薑湯,沒有就先把滾燙的茶送上一壺來!”
北新關戶部分司主事朱擢眼看著**的汪孚林被自己人接應爬上船頭,緊跟著冷得牙齒直打架的樣子,愣了好一會兒方才連聲吩咐了起來。等到脫得赤條條的汪孚林直接用一塊毯子包裹了自己,踉蹌跟著他進了艙室,甫一坐下就大口大口灌了一大堆熱水,朱擢連忙把人全都驅趕到了外頭,這才在汪孚林身邊一坐,又好氣又好笑地低聲問道:“我說孚林,你膽子也太大了,黑燈瞎火的你真敢下水,就不怕淹死?”
廢話,當然怕,擅泳者必溺於水,要不是那塊帕子飄落的時候,他百忙之中瞅了一眼,發現東西竟然被人半道截胡,而且那個穿著水靠的人還下了水,看身形分明就是小北那丫頭,他確定北新關那邊必定已經聯絡妥當,怎會有那膽子隨便往水裡跳?
他響亮地打了個噴嚏,隨即避開朱擢這問題不談:“朱哥你這條船不錯啊,哪來的?”
“我一個小小的主事,薪俸哪夠這麼一條船的開銷,是死太監出面弄來的。”
到底是曾經同患難的人哪,真講義氣!
汪孚林心中暗歎,可這一趟下水的滋味實在是不好受,接下來他又連打了三個噴嚏。此刻兩船相隔應該已經很近了,就只聽外頭大呼小叫不斷,顯然這黑燈瞎火的時候,他的“落水”引起了一陣軒然大波。而朱擢則是擠眉弄眼地笑道:“放心。我剛剛差遣的是水性最好的奶哥哥下水救你。沒人會知道你這傢伙在水裡竟然像條游魚似的。反倒是上船時你那狼狽的樣子人人都看見了。有我作證,再加上你那一聲救命,誰想把這件事翻過來都不可能!”
說到這裡,朱擢頓了一頓,隨即意味深長地說道:“沒想到之前在北新關那個說服鍾南風的小兄弟,竟然也是你的人,孚林你真是太周到了!”
汪孚林本來壓根沒打算讓小北出馬,可這次出來。他沒有再隨隨便便去借調人家戚家軍的老卒,畢竟那又不是他的屬下,每每麻煩不太好。而楊文才等人雖說脫了罪,可畢竟當初和朱擢張寧很有一番大恩怨,其他隨從雖說可以用來求救,但終究分量不大夠。於是,在葉明月的首肯下,他也只能點了頭讓小北帶人去了北新關,可誰能想到那小丫頭竟然下了水摸到那條浮香坊上,這膽子簡直是賊大賊大的!於是。面對朱擢的打趣,他只能乾笑了兩聲。
而朱擢則爽朗地笑道:“幸虧他先來找的我。而那個死太監糾結了一番之後,想著當初沒在他手裡吃大苦頭,最終又是多虧其勸說鍾南風才罷休,也沒繼續記恨,更何況他也對你感恩戴德,否則哪有這麼順利!”
汪孚林連忙雙手抱拳謝道:“總而言之,這次承了朱哥和張公公你們大人情,多虧你們了。”
“說什麼客氣話,我們就算不幫,你自己僱條船也能辦到。”朱擢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既然你當我們是朋友求上門來,這點小事算什麼?更何況,這些豪商大戶也實在是欺人太甚……”
他這話剛說到這裡,就只聽外間傳來了一個聲音:“朱爺,那邊船上有人傳話,說是聽說我們救了汪小官人,要上船賠罪。”
朱擢笑了笑說:“北新關事發之後,我家裡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