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力士匆忙衝採盈、雲兒等四人暗遞眼色,示意其等暫且退出閣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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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明州:即現今的寧波。唐時,明州與廣州、泉州、揚州並稱中國四大港口。
正文 第144章 撫慰
待高力士等人皆退下,並隨手掩合上閣門,於外靜候,江采蘋面有憂色的看向獨自陪其呆在閣內的李隆基,這才輕啟朱唇,柔聲細語道:
“陛下,嬪妾懇請陛下恕罪。”
凝睇江采蘋,李隆基龍目微挑:“愛妃何出此言?快些起來。”
江采蘋搖搖頭,就地屈身蹙眉道:“陛下且聽嬪妾說完,可好?”
見李隆基未置可否,江采蘋略頓,方續道:“陛下,嬪妾適才一時失禮,原本好好的一頓早膳攪了陛下雅興,嬪妾知罪。”
李隆基未慍反笑:“愛妃今下身懷龍裔,性情難免多愁善感。朕並無意於責怪愛妃,愛妃無需忡慮即是。”
“可是陛下,嬪妾”李隆基不加追質,江采蘋懸著的一顆心自是安落下不少,不無慶幸之餘,卻又有點喜憂參半,但聞李隆基溫聲道:
“想當年,母妃懷上朕時,那脾氣,更為無常。以朕看,愛妃腹中定是個皇兒,像朕!”
且不論李隆基這番話是否只為寬慰江采蘋,之於一個女人而言,一個男人對其可以如此的體貼有加,已然是這個女人幾世修來的福氣。俗話說,孕婦最大。然而,古今不同,古時的種種制度,男尊女卑的束縛觀念,女人根本不可與男人同日而語,等量齊觀。為人夫,淨可休妻,但婦若休夫則被世人視作天大的笑話,男人可三妻四妾,女人卻只允從一而終,凡夫俗子尚爾爾,何況李隆基乃一國之君,是以,江采蘋委實未曾作料過。其面前的這個九五之尊,竟有這般寬容細膩的一面。
不管是因於何故,女人在男人面前,哭哭啼啼的總不討男人歡。更別提是當著諸多僕奴的面,恐怕不被人當做無理取鬧,就給人背地裡指畫說成是在矯情的犯。賤。其實,江采蘋剛才亦不過是一時未忍住而已,入宮至今。心中實在藏有太多的酸楚。無以訴說,甚至乎連個道體己話者均無,即便受盡委屈,也唯有獨自一人一忍再忍,時至而今,總算是揚眉吐氣了回。但一直以來心下的隱憂,卻始終揮之不去。非但止於此,反而日益擾得其終日惶惶坐臥不寧。患得患失。
明知在不久的將來,己身註定要被人取而代之,然。自從那夜被李隆基強佔了清白之軀,直至今日,竟又懷上了皇嗣,江采蘋早已理不清自己對李隆基到底是種甚麼樣的感覺。倘是恨,可每每面對李隆基的溫情脈脈。江采蘋心頭楞是既為之動情又為此惱幽,尤其是近些時日,見日間見不到李隆基時,江采蘋竟是異常莫名其妙般覺得身邊似乎缺少了甚麼重要的東西一樣。
那是一種日漸濃深的依賴,強烈的刻骨銘心的依賴,女人對男人天生的那種依賴,甘願將自個交託的依賴。
故,長久隱忍以來,江采蘋感覺其近乎快崩潰掉,糾結在其內心深處的複雜的矛盾,簡直要撕裂其,幾乎壓逼得其整個人險些失常成為一個雙重性格的人。人壓抑的久了,久而久之,不是自殘的毀滅掉自身,便是把積壓於內裡已久的那股子情緒狠狠地發洩出來。而對於女人來說,眼淚恰是宣洩的最好途徑。黯然傷神的工夫,無所顧忌的大哭一通,昏天暗地之際,也就雲開霧散,晴霽淅塵了。
江采蘋這會兒,正深有此感,但事後的爛攤子,卻尚需其收拾才是。與李隆基片刻相視無語,江采蘋粉腮染霞,囁嚅道:“陛下切莫打趣嬪妾了。陛下早有數十皇子皇女,嬪妾人微言輕,著實不敢僭越。”
廣平王李椒,以及其父忠王李嶼,那父子二人才是繼李隆基之後,唐史上名正言順的君主人選,關於這點,江采蘋自認,時下乃至將來很長的一段時間裡,其均比這時代的任何人敢鑿定,縱使是李隆基,怕也有當局者迷的時候。故而江采蘋壓根就不會動這個並不切合實際的念頭,與史不符,即為幻想。
李隆基輕拍拍江采蘋玉手:“朕答應愛妃,不管愛妃腹中懷的是皇子,亦或是皇女,朕俱厚愛之。”
江采蘋莞爾一笑:“陛下真會說笑,嬪妾再不濟,嬪妾腹中可是陛下的皇兒,陛下豈可不厚愛之?”
見江采蘋破涕為笑,李隆基看似舒了口氣,遂點頭道:“是,愛妃言之有理。乃是朕一時失口了。”
先時江采蘋宛似蟬露秋枝般梨花帶雨,這刻卻是淚痕尚尤在、笑靨自然開,直看的李隆基不由迷離。敏感秀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