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焦色的扶向依在杵著身的江采蘋。
江采蘋這才貌似恍惶的斂神,須臾略怔,一把緊反手握住李隆基的大手:“陛下”
滿腹的委屈之語,欲訴之際,卻又不知理應從何說起,江采蘋一時間硬是急得淚盈於眶。
悽然之情,嚶然有聲。思念之濃,不可言傳。
江采蘋梨花帶雨,李隆基霎時方寸大亂:“愛妃這是怎地了?快些傳奉御!”
“嬪妾無礙”李隆基越是關切之心溢於言表,江采蘋盡收於目李隆基對其的情愛,反倒越加泣不成聲。相顧無言,惟有淚兩行。
自古帝王的愛,最為靠不住。寄予的期望愈濃厚,換來的失望愈痛心。江采蘋愁腸百結,心下不無忡攪,有朝一日,君王的恩寵不復在時,其又當何以為生。況且,此非是其杞人憂天
眼見江采蘋聲淚俱下,雲兒、彩兒及月兒侍奉在側,此時皆詫愕。恰值這時,採盈出門打提熱湯水回閣來,尚未入閣就已在閣外聞見閣內江采蘋的痛哭流涕聲音,當頭一愣,未及多想,立刻疾奔進門。
“小娘子!小娘子怎生哭了?究是怎回事?”
江采蘋涕泗滂沱,採盈火急火燎地轉即直逼向雲兒仨人:
“說話呀!可是個個啞巴了?奴就今兒早未伺候在小娘子身邊,何故小娘子這般痛不欲生了?是不是、是不是奴不在的時候,有誰人上門來尋釁挑事,找小娘子的茬了?快些說呀!”
聽採盈這麼一咋呼,李隆基龍顏頓變,當下斜睨向雲兒等人,厲斥道:“還不從實招來!”
近年來,許是到了一定年歲人長及成熟的原由,李隆基鮮少有跟年少氣盛之歲時一樣,動不動就沉不住氣之時。這刻看著李隆基怒氣上湧,高力士靜觀在旁,趕緊的上前寬藉道:“陛下,陛下莫動怒,龍體為重。”
見高力士邊說,邊側首朝這邊使眼神,雲兒三個人就地跪叩道:“陛下恕罪,奴等知錯。”
彩兒鼓鼓底氣,繼而抬首續道:“回稟陛下,陛下晨起上早朝那會,後。宮的武賢儀、董芳儀、王美人、鄭才人、常才人,有登門探望過小娘子。當、當時,奴與月兒二人正在小庖廚備早食,並未侍候在閣內”
說著,彩兒瞥了眼埋首未應語的雲兒。雲兒若有所思的跪在地,剛欲作答甚麼,但聞採盈率然出聲道:“王美人?其等來作甚?可是見不得奴家小娘子好,故而串通一氣欺上門來挑釁?欺奴家小娘子宮裡無人,是不?上回王美人藉故挑事,尋奴家小娘子的晦氣,奴尚未找其算賬,未想其還敢上門來。這一而再再而三的對奴家小娘子不敬,其是吃定奴家小娘子好欺是吧?”
李隆基面顏微沉,環目義憤填膺的採盈,正色追質道:“怎回事?朕怎不知,其中竟還另有隱情?”
採盈本作勢即刻扭頭去找王美人問個明白,在其看來,箇中原委,十之**與王美人脫不了干係,但見李隆基置疑,這才止步回身道:“陛下又怎會察知,奴家小娘子為了陛下吃了多少苦,忍了多少憋屈?奴家小娘子才被陛下晉做才人時,王美人就不止一次的曾故意找奴家的茬,處處為難奴家小娘子,事事與奴家小娘子對著幹。這可實非是奴瞎掰,忘言聳聽,當日薛王、廣平王等人皆逢在場,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即使當奴家小娘子好不容易熬出頭,晉封為妃,王美人見著奴家小娘子,照舊的指手畫腳,奴”
“住口!”
採盈正作備就此時機,代為替江采蘋打抱不平,一訴衷腸,未期,話尚未說完,已然給江采蘋呵斥斷:
“如此口無遮攔,成何體統?後。宮諸妃嬪之間的事兒,豈是你個宮婢,可妄加非議的?還不速速退下!”
“奴說的字字屬實。若有一言不實,願遭天譴!”採盈倔強的頂了嘴。
江采蘋蹙眉,當場疾言厲色道:“你還說!可是忘卻,未入宮之前,吾曾屢教於你的話?‘知所行止,言多必失,少言多行。多言數窮,不如守中’。你怎地偏就屢教不改,非逼吾動用家法麼!”
冷不丁過於激動,江采蘋不免動氣,忍不住連咳了兩聲。這下,採盈不禁蔫了,洩了氣的皮球似的立馬偎向江采蘋:“小娘子莫惱,奴、奴認錯,還不成嗎?”
“小娘子萬莫動了胎氣,奴等知錯,奴等知錯”雲兒、月兒、彩兒見狀,遂不約而同齊聲叩首道。
為免江采蘋氣大傷身,李隆基忙挽過江采蘋皓腕,緩聲道:“愛妃姑且先行坐下,來。切莫讓朕擔慮。”
江采蘋這才壓住怒火,背對著採盈步向妝臺前的胡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