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一下子闖進眼裡,縱橫忽然有一種錯覺,似乎自己跟莫離從來沒有分開過,還是過著一樣的日子。
莫離把吃的東西放下,道:“愣什麼呢?快吃吧!”
縱橫“呵呵”一笑,扭頭往桌子上看了一眼,見是一碟包子,一碗白粥,都正冒著熱氣,還真覺得有些餓了,伸手抓起一個包子,咬了一口,而後一下子眼睛瞪得老大,忙嚥下口中物,道:“梅乾菜餡兒的!阿離……你怎麼找到的?我可有日子沒吃到了!”
莫離寵溺地笑起來,沒有說話,只是走過去,從腰裡取出一把有些舊了的梳子,像往常一樣替縱橫梳起頭來。她順滑的頭髮溜過他指頭縫兒的感覺,讓莫離有一種幸福的感覺,彷彿是失而復得,又彷彿是偷來的時光。
我怎麼找到這梅乾菜餡兒的包子的?倒也沒費什麼大力氣。只不過對於你喜歡的東西,不管吃的用的,還是其他,我都會下意識的留意罷了。
縱橫吃得開心,還是動來動去的,莫離依舊是耐心的梳理,一點都不會撤痛她。可縱橫腦子裡忽然一個念頭一閃而過,使她一下子愣住了。
她放下手中的半個包子,轉過頭來,看著莫離,輕聲問道:“阿離,你幫我梳頭,怎麼不用我坐好呢?”垂柳幫我梳頭的時候,總是要讓自己坐端正了,一動也不能動。儘管如此,經常自己連脖子都坐僵了,垂柳還會扯得自己頭皮疼呢,怎麼到了莫離手裡就不需要呢?頭髮還認識人、欺生不成麼?
莫離笑了,道:“忘了?小時候常跟你說,讓你不要動,你怎麼都不肯聽的。現在怎麼又問起我來?”
縱橫低頭一想。好像的確有這樣的事。
她那時候嫌這古代女孩子留著這麼長的頭髮實在太麻煩,常嚷著要剪掉。莫離卻替她心疼這些美麗的黑髮,攔著勸著她不讓剪,還答應凡是梳頭、洗頭的事都幫著她做,縱橫這才答應了不剪掉。初開始莫離幫縱橫梳頭的時候,她為了為難他,故意亂動,誰知後來竟就這樣習慣了……
“還有一件……你怎麼能算得那麼準?每次端早飯進屋的時候,都正好是我起來的時候。”縱橫又問。
這個疑惑也是莫離走了之後留下的。剛開始,垂柳都會早早的準備好食物,等縱橫起床。可是她起得晚,垂柳就不得不一遍一遍的將食物拿回廚房讓薛嬸再熱一熱。縱橫覺得,一來這樣給薛嬸和垂柳添了麻煩,二來,東西也不好吃,所以就讓垂柳等自己醒來以後再準備吃的就行了。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縱橫才想到,莫離這麼多年給她準備早飯,從來沒發生過這種情況,他總是在自己起床漱洗完後正正好的端著熱騰騰、剛做好食物來,幾乎沒有過提早或是推遲……
莫離又是溫和一笑,娓娓道來:“這哪裡能算出來?只是……現在是夏天,這個季節,早晨若是晴空大太陽的話,你大概睡三個時辰又一刻鐘;早晨若是陰天下雨,你大概會睡三個時辰又三刻鐘……當然若是遇上打雷或是吵鬧,你又醒的早一些;若是前一天飲了酒,定會稍微晚一些。冬天的時候,屋裡若是暖和,你足能睡四個時辰呢!不過要是燒炕,你反而怕熱,會醒得早,大概三個半時辰差不多……”
聽著莫離細細的說,縱橫忽然感覺,好像自己所有的事,都藏在莫離的腦子裡,在他的心裡自己佔據了好大好大的空間,這些事可能就算是她自己也沒有留意到的。若是沒有莫離的這一場離開,她也不會覺察這一切。
雖說她早知道莫離對自己心懷愛意,可是卻只以為那是一種淡然的情愫,在被自己拒絕後,隨著時間的推移就會漸漸的被磨滅掉。畢竟,莫離從小性格冷漠,情感也似寡淡,不善與人交往,所以也並沒有什麼朋友,更不懂得跟女性親近,而自己跟他是一起長大的,日夜相對,難免他就把跟他最熟悉的自己當成了初戀的物件。另則,他年紀只有十七歲,放在現代,也就是一名高中生罷了。愛情,對於他,日後應該有更深刻的體會和詮釋才對,到那時,此刻的情愫就會變得不起眼了。
但是,到了此刻看來,自己當時的想法確有偏頗。莫離對自己的感情,看似淡如清水,可是這清澈透明、毫無雜質的清水,卻是涓涓長流,絲絲縷縷彙集在一起,就可以成了大江大河,澎湃在他人看不見的遠處啊。可不是那麼容易就能轉移的……
可是若是不轉移了去,自己……又實在難以給與回報……那他,豈不只能為情所困,為愛所苦,難找出路了麼?
縱橫這樣想著,心裡暗自吃驚,像是心裡的軟嫩肉瓣被堅硬的岩石壓住,有些透不過氣,突然有種不知該如何去面對莫離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