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舊歲。京城的空氣氣還是那樣的乾冷，讓人每次呼吸都覺得不＇炫＇舒＇書＇服＇網＇，可是此刻卻蘊含著一份熱鬧的歡騰。

大清，迎來了盛世的太平。

胤禎已經是老態龍鍾。他眯著略顯昏花的雙眼，望進幽深的夜空。無聲的問自己：“又快到我的生日了。靈兒，今年……你會回來麼？”

“阿瑪，你在這兒幹什麼！快進屋吧！大夥兒都等著你呢！”金朝手裡抱著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嬰兒，那是她大哥金天的一對兒小孫子，才剛滿月，長得可愛極了。

“好！”胤禎回過頭，看著自己的女兒，有點恍惚似的。

靈兒，我老了。你卻還顯得那樣年輕……

“走吧……阿瑪……”金朝催著，“吃了年夜飯，二哥哥還得給您針灸呢！”

胤禎茫茫然點頭，挪動腳步。

他說不出自己哪裡不＇炫＇舒＇書＇服＇網＇。可是，年老了，身體總是有些不妥的。現在……他倒是不得不依賴自己以前不太喜歡的小兒子金宵了。

或許……他也該感謝莫離。

想著，胤禎撇撇嘴，似乎對自己這想法不太滿意。

那個男人，在靈兒失蹤後，身子越來越差，撐了短短三年就去世了。救人，而不可自救。江湖中很為他的早逝而惋惜。

他是想早早的去另一個世上尋找靈兒吧？

胤禎忍不住這樣想。可是，他卻寧願相信，縱橫從不曾走遠……

“明兒……你跟你兩個哥哥說，幫我把院子裡的桃樹包上根，別凍壞了。明年春天，我還等著桃花開了。”胤禎道。

靈兒喜歡桃花的。

“好！”金朝應著，暗自嘆息。

桃花，似乎已經成了阿瑪所有的精神寄託。等……為了一個諾言，他忍受著心疼，苦苦等了三十年。

三十年啊！這個數字，比他和母親從相識到分開的時間還要長！可是……他卻還願意等。就算所有人都不抱希望了，他卻依舊願意等。

“哄……”門外傳來小孩子們的歡笑。他們燃放了一個大大的爆竹，為夜空染上了璀璨的光芒。

胤禎回頭，看見星星點點的美麗，忽然在眼前浮出了縱橫的臉。

夜空下，煙花放，如鏡的冰面，她穿著洋人的長裙，笑盈盈的與一身材欣長的男子相擁著，翩然旋轉起舞。

胤禎走過去，想拉住縱橫，卻忽然發現，那個與她相擁起舞的男子的臉竟是自己！年輕時的自己！

他能看見縱橫眼中的情意，還有小臉上調皮的甜笑，覺得一切都好真實。

胤禎覺得自己在旋轉，世界也在旋轉，只有縱橫，讓他移不開眼。

“你回來了……”他說。

金朝有些奇怪：“阿瑪……阿瑪？”

阿瑪在看什麼？為什麼眼睛溼潤了？那表情，好恍惚……

她有些著急的拉了胤禎一把，誰知……

“阿瑪！”金朝喊著。

胤禎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嘴角卻在笑著……

六天後，六十八歲的胤禎去世了，沒有等到三天後的生日。

在去世之前，胤禎很快樂。他的子孫們覺得他已經神智不清，因為他老是覺得自己的妻子回來了。

他會念念有詞的跟空氣聊天，訴說著自己的思念，一起回憶過去的日子……

唯一讓孩子們慶幸的是……即使那是幻覺，可是至少，他終於走得很安樂。

胤禎的等待，讓他的人生如一個殘缺的半圓，可是，在生命的最後幾天，終於被填滿。

一份情，圓圓滿滿……

……………………………

2008年10月，上海市某醫院，加護病房

好痛！渾身都疼啊……每一根神經都像是被困在夾板裡，連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黑暗如石頭，沉重的壓制著她……

這是要去地獄的路麼？她難道沒機會上天堂？要命！三百年前死的，該是都歸閻羅王老爺管吧？

她腦子裡出現這樣的念頭，忽而又覺得自己有些可笑。

“她……她是不是醒了？”小喜子的聲音傳進耳裡，響得耳膜發疼，“她在笑耶！她居然笑了呢！”

“真……真的！快叫醫生！”是胤禎的聲音。

“去了啦！別推！別推！”

零七八碎的聲音之後，雙睫如蝶翼輕舞，水眸緩緩睜開，瞳底染著迷霧。

這是哪裡？白得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