攔車,不早了你趕緊睡吧,謝謝,拜拜!”
按斷電話她便衝出來朝馬路對面剛停的一輛計程車拼命揮手,誰知電話又響了,成冰不得已退回來,暗自可惜錯過好不容易才等到的一輛空車,一看又是席思永的號碼:“你在哪裡?”
“國美!有話回去再說,剛才那輛空車……”
“我沒看見你,你在哪裡?”
成冰錯愕地抬起頭,茫茫雨簾中,一個熟悉的身影在傘下四處張望,正試圖在車流中插縫穿梭。
“我在你對面,這裡沒燈。”
“你站著別動,我過來找你。”
驀然間成冰鼻頭一酸,明明身上淋得透溼像個落湯雞,瑟瑟地發抖,眼眶裡卻有些東西熱熱的,像要奔湧出來。她還來不及感動,席思永已衝過雨簾,出現在面前,看見她渾身溼淋淋的糗相破口大罵:“我靠!你他媽不是找趙旭的熟人配電腦嗎,怎麼會讓你一個人回來?趙旭他媽的這都介紹的什麼朋友!”
“那個師弟女朋友有事……”
“胸大無腦!你不會多找兩個人一起?”
“那個熟點的今天都有事……”
“靠,早說你他媽的一點警覺性都沒有,錢包怎麼會無緣無故地丟了?肯定是放在外面扎眼的地方讓賊惦記了吧?只偷錢包算你運氣的了,怎麼沒把你人一起賣了!”
成冰被他劈頭一頓痛罵,張著嘴半天沒回過神來,一股冷勁從體內冒出來,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席思永還是凶神惡煞的:“拿著!”他把傘往她手裡一塞,就開始脫外套,三下五除二地扯開她的外套拉鍊,把自己的長袖給她披上:“沒見過這麼蠢的女人,下次去醫院照照腦袋,看看你大腦皮層是不是都沒褶皺!”
剛剛那點兒感動全被這大雨澆滅了,成冰登時就火起來了。她今天做錯什麼了?不就是運氣差點搭錯了公車嗎?錢包被偷了有八成要怪社會治安難道還是她的錯?再說了——“我又沒有把刀架在你脖子上逼著你來接我!你沒空可以不來也沒誰怨你,我就不信我成冰今天還能等死在這裡!你不就做了次雷鋒至於擺個我祖宗八代恩人的譜嗎?”
一旁剛剛掉頭回來的計程車司機按了兩聲喇叭:“走不走?”
上了計程車兩個人還扭著頭各轉一邊,手機又響了,杜錦芸的,成冰登時想明白,敢情是看在杜錦芸的面子上,才勞動席大少爺冒著雨出來接她!
“喂喂喂,成冰,我剛剛聯絡到隔壁寢室的人,你找到空車就打電話給她們寢室,叫人下樓給你付車錢,沒有空車的話你就打叫車的電話,我馬上把叫車的號碼簡訊給你!”
成冰攥著手機,側頭去看席思永,他已合上眼靠在車座上,眉心攏得緊緊的,從下巴上的紋路可以看出來,他的上牙關和下牙關有深仇大恨。
計程車開進學校後,便看見四處的燈逐漸熄滅,成冰心裡先涼了半截,等開到曲水苑,裡面已是黑燈瞎火,只聽見四下裡寢室尚未就寢的吵鬧聲,卻是半點燈光也不見。
“你們樓長好說話嗎?”
成冰白他一眼,席思永馬上想起上次樂隊的人消夜多喝了三五杯,送成冰回去時已是十一點半。八棟樓長那狐疑的眼神,活像他們在外做了什麼不法勾當似的,硬是隔著窗戶審問他們近半小時才放行,嘴裡還含沙射影地說現在外面亂,不知檢點的女孩子多雲雲。
“司機,掉頭,照著我們剛才來的路退回去,第三個轉彎的地方停。”
“去哪兒?”
席思永不耐煩地瞥她一眼:“土木學院的主樓,一樓有個咖啡屋,給我們院學生通宵畫圖用的。”
鎖石咖啡屋,透明懸空的玻璃幕牆,金屬質地的桌椅,溫暖色調的木質地板,天花板上垂下長短不一的繩索,懸著的是大大小小的建築模型圖:彩色的,黑白的,手繪的,攝影的……大到玻璃幕牆的角度,小到每一塊咖啡墊的形狀,無不是匠心獨運的成果。桌上粉白淺紅的都是形式各異的喜馬拉雅水晶鹽燈,有纏繞的藤蘿,有皚皚的白巖……每一盞燈都是獨一無二。成冰詫異於在外觀樸實無華的土木主樓裡,竟藏著這樣一片玄妙的方寸之地,不由感嘆道:“你們系的學生真幸福,通宵自習都有這麼好的地方。”
席思永仍是陰著臉:“裡面有個休息室,我去看看有沒有人,你去休息吧。”
“那你呢?”
“我有個模型沒做完,今天晚上看能不能做出來,你先坐會兒,我去看看。”
趁著席思永走開,成冰先打電話回隔壁寢室叫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