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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他說:我只是不願意將就而已。

她也只是不願意將就而已。

她年紀漸漸大了,還是沒有結婚,父母都很擔心,她無法向他們解釋,只能看著他們一天天老下去,白髮叢生,卻還為了她的幸福憂心忡忡。

然後就遇見了許煦。

許煦的母親是個以兒子和丈夫為生活中心的女人,她一直孜孜不倦地給兒子遙控相親,不知道雙方的父母從哪裡搭上了線,把他們兩個人湊到了一起。

許煦和她商量了一下,兩個人訂婚了,雙方的老人於是都放下心來。

她本來不想騙母親,但是有次回家,看到母親喜孜孜地在那打毛衣,打得都是很小的一件件的,她以為親戚家生了小孩,問母親是給誰打毛衣,母親卻說是給她未來的小孩。

母親掰著手指給她算,等到小孩出生,母親至少也已經六十歲了,不能替她照顧小孩了,可是母親不放心,所以準備給孩子打好從一歲到十歲要穿的毛衣……

她是律師,見慣人間冷暖,鐵石心腸,她以為自己再也不會流眼淚,卻在看完了母親打完的那些毛衣之後,躲在浴室裡哭出聲來。

這世上最擔心你的,永遠是父母。在他們心中,你永遠是柔弱的孩童,他們永遠擔心你吃不飽、穿不暖,擔心你受人欺負,擔心你一個人孤獨,他們永遠悄悄地跟在你身後,等你不小心摔倒時心疼地將你扶起來。等到你長大成人,他們又要開始擔心你的小孩,為你未出世的小孩打好毛衣。

沈宛宜和許煦說好了,如果父母年紀大了,兩個人就結婚吧。

這無關欺騙,只是為了讓父母安心。

她不曾問過許煦:他為什麼願意和她一起演這場戲?儘管後來她隱約猜到也許和許煦當年從R大退學的轟動性事件有關。

她什麼都不問。

每個人都有一段悲傷,是藏在心底的陳年傷口,不能觸碰,不能言說。

他們,也不過是不願意將就,而已。

沈宛宜並不討厭陸之栩。

陸之栩似乎天生就是那種人,聰明又幸運,卻又讓人無法嫉妒他的好運氣。

沈宛宜很喜歡夏宸。

儘管這個青年眼神裡有些東西很危險。

她不像許煦和陸之栩,他們在學校裡呆得久了,見的東西都單純些,她是在社會上拼搏的人,見過數十年夫妻撕破臉皮,見過兄弟反目、父子成仇,她能分辨什麼是惡意,夏宸眼裡的東西只是危險,並不邪惡。

她記得有天,她和許煦來陸家玩,來得早了,陸之栩在睡懶覺,十點鐘才爬起來,穿著舒適睡衣,睡眼惺忪地往飯廳走,夏宸臉上帶著笑,給他熱好香噴噴的粥,端出醬菜來,怕他一個人吃早餐沒意思,又陪著他再吃了次早餐。

她是文科生,喜歡聽歌,有句歌詞很好,說:幸福,其實就是每天都有人一起吃早餐。

沈宛宜喜歡早晨,陽光燦爛,世界明亮,如果有個人能陪著你吃早餐,抱怨粥太淡,醬菜太鹹,說一說昨天的工作,在離開時輕吻你臉頰,紳士般幫你洗碗……

多好。

可惜不得。

她想要和他一起吃早餐的那個人,已經不在了。

她不嫉妒陸之栩,只是看著有點羨慕。

所以,當許煦的那個人出現之後,陸之栩說許煦要倒黴了,她卻不覺得。

至少許煦的那個人還是活著的。

這世界就是這樣,只要兩個人都活著,事情總有一天會解決,如果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她希望,儘管她什麼都沒有了,她還是希望,能有一個人,陪著許煦一起吃早餐。

許煦是好人。

所有的故事裡,好人都會有好報,這是最簡單的道理。

如果連這個都錯了,那我們還能相信什麼呢?

星期三的上午,李貅練完了字,跑到樓上,準備去看看李祝融在不在。

他在李祝融的臥室裡發現了一個男人。

他開始還以為那個男人是陳柯,結果發現不是,因為那個男人沒有陳柯好看。

那個男人穿著白襯衫,臉色蒼白,整個人都蜷在被子裡,他似乎在忍受莫大的痛苦,連睡覺時眉頭都是皺起來的。

但是,他睡得很熟,似乎對床上的氣味很熟悉,就像是睡在自己的床上一樣安心。

李貅覺得,這真是一個怪人。

☆、第 8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