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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十塊錢給人家沙子坡村。你說氣不氣人!”

陰陽吹響了道場結束的號角。我們在這嗚嗚的號角聲中抬著棺材上房後邊的山坳去。墳地是永子的弟弟選的,他說永子生前一整天一整天在這石旯旮裡坐。石頭都給他磨圓了。就著微弱的晨曦,我看見這是一塊不規則的墳地。石旯旮剛好放得下裝永子的小匣子。永子沒過二十五歲,天亮後下不得土。我坐在給永子磨圓的石頭上,六神無主。

後半夜的風吹得月亮遠遠的,像沒有月亮的夜。

肆拾

沒有給父母親打招呼,又回到重慶。

在汽車站等車,瞥見街道邊寄存腳踏車的地方有地攤書,夾在密密麻麻的一長堆腳踏車中間。旁邊有一塊傾斜的木牌,真想馬上跑去扶起它。木牌標著“全場5元”。我嗜書如命,從不捨得放棄任何獲取廉價書的機會。彎著腰找來找去,誤了一趟公交車也沒找出我認為有價值的書。腰痠背痛,又不甘白白辛勞一場,趁身邊兩個靚妹也在忙著挑書的空檔,丟給賣書老漢皺巴巴的5元錢,抓起那本《玉房秘術》慌忙離去。坐在中巴車上,見周圍人都靠在車座裡歪頭晃腦地睡,拿出來偷偷瞅了一眼,封面上有個風騷的女人,笑容淫蕩。

從火車站坐了八千米的路程,趕回花溪,踏進獨院。

第一眼就看到邵美借來的那張單架床不見了。

厚褥子厚被子又回到了我的床上,整潔利索。滿院子找邵美,卻不見她。回到屋裡看到她留下的便條:

雨桓如面:

知道你今天回來見不到我心裡失落,所以留言給你。我在藝術系參加活動,下午就回來。得知你童年的夥伴仙逝我也很難過,你不要傷心,說不定他去另一個世界生活得很快樂。不要因此影響你的情緒。不能和你分床了,你這麼脆弱的男人。電飯褒裡留著飯,你自己吃,洗好碗筷。趕了一夜的火車,你累了,去睡吧。當你睜開眼睛,我就在你身邊。

你的美

將便條輕輕疊起放入珍藏著邵美所有信札的皮箱之中,我將它稱之為“百寶箱”。

記得邵美曾為我這樣的稱呼而感到大惑不解。

我告訴她:“自從被馮夢龍的《杜十娘怒沉百寶箱》感動得稀里嘩啦以後,就給載著你的信札的皮箱取名叫”百寶箱“,如果我們之間也有‘郎不負妾,妾自負郎’的那一天,我也像渾身雅豔、遍體嬌香的杜十娘一樣,也會說一句‘一片痴情,空付枉然,此恨綿綿,今生無盡’,而後懷抱我的‘百寶箱’,縱身跳入嘉陵江。”

“你還是個男人嗎?”邵美立眉道,“何況你更不會是被人薄情寡義過的青樓女子。”

“這麼說,你會看著我跳下去,而且絲毫反應也沒有?”我懷疑的眼光掃向邵美。

“當然,我知道你會游泳,可能一頭扎個猛子下去後還沒等我叫人救你,你自家就已經游上岸了。”邵美很有把握地說。

“人在絕望的時候一心想死,不會求生心切。”我笑著,“不信,我們試試。”邵美不再理我。

……

開啟電飯煲,兩盤熱菜,一碗米飯,破天荒地發現裡面竟然還有一隻雞腿。匆匆地吃完邵美留給我的飯,洗碗刷筷後倒在床上。隨便翻了幾頁《玉房秘術》,茫茫中不知所以然,昏昏地睡去了。

原來,失眠的日子,乘夜車旅行是最佳的催眠劑。

一覺醒來,天已大黑,邵美果然在身旁看著我傻傻地笑:“快起來洗臉吃飯吧。”我揉揉稍稍紅腫的眼睛:“這時候?”

邵美吻我:“這時候也要吃飯呀,否則,後夜裡會餓著你。”

又吃飯。邵美端水給我洗腳,我脫衣。邵美倒完洗腳水進來,拉開被子說:“接著睡,人疲勞的時候要有充分的睡眠時間,否則容易生病。”說著自己也爬上床來。第一次享受到邵美今天對我這麼體貼。

枕下摸出《玉房秘術》,我越發睡不著了。

原來祖先對做愛的方式,早就五花八門。在此以前,我單知道中國人向來是不屑於討論床第瑣事的,只有洋人才無事找事尋覓做愛的技巧。腦子裡閃現出和張思穎幾次做愛的情景,不禁對自己的傻氣感到可笑,心裡還有一些遺憾,我的那種“男上女下”的方式不過是天生的本能罷了,原始得就像野外交配的驢,公驢永遠都是在母驢的上面。

搖醒邵美,說給她聽。她睡得昏頭昏腦的,就著檯燈,半天總算看清此書之真面目,使勁扭扭我的耳朵,咒罵幾句,翻過身去。

怪不得中國人生孩子全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