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燈籠早已不能亮起,殘破得裡頭纏燈籠的竹藤清晰可見,高高的隨風搖擺。月色下掉漆的大門緊閉,隔絕外間的一切,裡面是另一番質樸風雅。
宅子前廳橫樑上掛著的匾額很直白地寫著“陋室”,而屋內的擺設皆以竹子製成,清新之氣裡還帶著藥草的氣息。堂前背牆上一大面竹簡上刻著的便是劉禹錫的《陋室銘》: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階綠,草色入廉青。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可以調素琴,閱金經。無絲竹之亂耳,無案牘之勞形。南陽諸葛廬,西蜀子云亭。孔子云:“何陋之有?” ,確是十分應景。
“那日在承乾殿上看著那兩隻老狐狸被子皙殺得個措手不及,心中果真痛快。”
公仲孜墨坐在背牆前的竹榻上,聽著對方的話,嘴邊勾著笑,目光直直看著屋外。
“風眠,你可是在宮中呆得久了,這奉承的話說的是越發的順溜了。”
“多謝子皙讚譽!我倒是對你那招置之死地而後生很是佩服。”
這人還真是越說越來勁兒了,這高帽給人戴得是一套套的。公仲孜墨搖頭淺笑。
“知自知彼百戰不殆。他們自然是要我死了才放心,那麼我便遂了他們的意。”
陰平城前糜玉珩廢了禮儀屈尊降貴的送行,在情理之外,卻在公仲孜墨的意料之內。
這趟送行,為的自然是他們打小的情分,但又豈能是隻為了他們這情分。
一直心儀曄謦翾的糜玉珩,又怎會放過如此大好的機會。朋友妻不可欺,覬覦,確是有的。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子皙,如此你就不擔心他對嫂子”
公仲孜墨猛然轉頭望去,厲光閃過,果斷止了步風眠接下來的話。
步風眠忙悻悻地拱手抱拳請罪。
“恕罪,恕罪,是風眠失言了。”
公仲孜墨收回目光,不置可否,低頭端起面前的紫砂茶杯,修長的手指捏著在手中轉動,清透的茶汁晶瑩剔透。
“這事兒上,我倒是要謝謝糜玉珩的司馬昭之心。”
如若不是糜玉珩此番前來,將來辦事的人隔得遠遠的,他的計劃也不會這般順利。
“你又是如何肯定他們派來的人裡無人認得你?”
“哼,這可就得感謝姬夫人了。”
那個女人如此狠毒,竟也是如此愚蠢和自負。
琅中山的那場大火之後的半個月,有人無意中在城南的護城河裡發現了一具屍體,屍身浸在水裡多日早已面目全非,但衙門裡的人認得,那人是賢平居里的下人。
衙門的人來報時,興伯一眼就將他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