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沒數字,我怎麼看?
一旁的媽媽忍不住笑出聲。爸爸也撓了撓腦袋,走出去,把掛在客廳上的鐘拿下來,看,這上面都有數字。又調了個時間,現在知道是幾點嗎?
嗯…我思索了一下,小聲說,五點四十五分。
爸爸一個拍掌,把我的小心臟嚇得一個顫抖,爸爸伸手將我抱到他腿上,在我臉上響亮地親了一口。還不忘表揚我,我們的小隱心真聰明。我搞不懂了,學了這麼長時間,還聰明嗎?但是看到爸爸媽媽笑得那麼開心,我也跟著樂呵呵地咧開嘴。
晚上爸爸媽媽心情出奇的好,帶著我去散步。途經一家小超市,媽媽說去裡面買點東西。我和爸爸就跟著進去了。那邊營業員站的櫃檯下面,有很多好玩的東西。我掙脫了爸媽的手,一個人跑去看了。
哇,這個是西瓜太郎的橡皮。隔壁的大寶就有一個,上次還帶來給我玩,他的是桃太郎的,我想要西瓜太郎,我瞅著他一刀平的黑得發亮的頭髮神往。
小朋友,你喜歡這個橡皮嗎?營業員阿姨和藹溫柔地問道。
喜歡。我重重地點了點,隨後視線尋找著爸爸媽媽。
小隱心,你要買橡皮嗎。爸媽朝我走來,我手裡緊緊攥著西瓜太郎,狠命地點頭。
好,你要是回答對了,爸爸就給你買。我雙眼冒著光,看向爸爸。
橡皮是兩元,爸爸給阿姨十元,那阿姨要找多少錢給爸爸呢?
我皺起臉,十元,兩元,十減二,是八元。我晃了晃手裡的西瓜太郎,大聲喊道,八元。
真聰明。爸爸笑得眯起了眼。我則喜滋滋地拿著西瓜太郎看了又看。之後,我經常拿著這塊西瓜太郎的橡皮擦東西,可是每次都被我擦得黑一塊青一塊,作業本也被搞得一塌糊塗,我點了點他一刀平的油光發亮的頭髮,真是中看不中用。
爸爸,你要走了嗎?我拽著爸爸的衣服,我還能再看到你嗎?
乖。爸爸蹲下,捏了捏我的手,爸爸再回來的時候,小隱心就長成大孩子了,成男子漢了。
我不要變成男子漢。我眼淚唰唰地往下掉,也顧不得擦鼻涕,緊緊抓著爸爸的衣服,我要爸爸。
爸爸跪下抱住了我,忽覺頸間涼涼的。我知道,爸爸也哭了。所以,我不再多說什麼話,雙手放在爸爸的肩上,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抽泣道,爸爸,你要早點回來。
那次,送爸爸去機場,我記住了那個微笑和背影。
媽媽說,爸爸是去日本工作,過幾年就會回來的。回來後,會給我帶好多好玩的玩具。其實,我一點都不稀罕那些日本的玩具,只是爸爸涼涼的淚水,讓我明白,或許,他有什麼迫不得已。
一位路人匆匆走過撞了我一下,我才猛然回神,意識到自己站在門口已是很長時間了。輕輕推門,走進去。
站在爸爸的對面,他抬頭看著我,笑了,是記憶中的微笑,讓人安心的微笑,他開口,“小隱心,坐吧。”
“爸爸。”我望著他的容顏,時光的流逝果然在他臉上留下了印記,不再年輕,我抿了抿唇,說道,“我長大了。”
父子之間的對話有些生疏,大部分都是他在問我問題,他還說了很多有趣的事情來緩解氣氛,他還告訴我日本人的習俗和風情,他沒有說到他在日本的女人和孩子,也沒有說到今後的打算,估計,他這些話是準備和媽媽談的吧。
你為什麼不要我和媽媽了,為什麼?這樣孩子般的問題我問不出口。即便我問了,得到的答案也可能是,大人之間的事,你不懂。
或許他在國外生活的艱辛是我所不能想象的,或許他在那邊本不想找人的,只是因為生活所逼。
臨別時,爸爸送了我一袋東西。我問他是不是和我一起回家坐坐,他躊躇著拒絕了。
回到家,往床上一躺,這才發現鼻子有些酸,眨了眨眼睛,哭不出來。媽媽和姍姍都還沒回家,我留了張字條,便去找宴禟了。
宴禟現在在公司裡,就是那幢高高的大廈,從外表看,和一般公司無異。我進去後,直奔高層宴禟的辦公室,我敲門,聽見宴禟平和的聲音,請進。
宴禟本是俯身寫著東西,眼瞼微垂,抑或是見來人沒有說話,便抬起頭,見到我,水水的眼裡有絲詫異,繼而喜悅,“心兒。”
“嗯。”我走過去,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坐下,“沒事做,來看看你。”
宴禟偏頭,看了我一會後,勾起嘴角,“來得正好。”他抽出幾份檔案,“翻譯一下,順便寫份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