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不掂的事情。他不得不起身,向如玉長揖及地:“如玉諒我,丁一真是對你不住。”
這一揖倒是教得如玉慌亂起身,眼中淚不住滲了下來。
“你不要我賠禮。”張玉仍拈起那杯茶在手,又喝了第二口,緩緩對丁一說道,“她也不要你賠禮。”她放下茶杯卻伸手按在如玉的手上,對後者道,“依我看來,你不圖封名的。”丁如玉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她要什麼封名?要誥命夫人麼?她現時自己就是朝廷封賜的徵北伯爵,要什麼封名?張玉卻又道,“你也不在意名份的,可對麼?”丁如玉的俏臉,幾乎要埋到自己胸間了,聽著卻又點了點頭。
張玉對丁一說道:“納妾罷了,又不必上摺子,也不必宣知天下,我不明白,你如何要負了伊這一片的心。你總以為,她在乎什麼將軍的威風,在意什麼徵北伯的封爵,是你在意,還是她在意?於你來說,何傷之有?於她來說,何失之有?”
對於丁一來說,納了徵北伯丁如玉為妾,的確也沒什麼傷名聲的,若說官場上、軍伍上的損失,那也是如玉的損失。說句難聽的,這事就算傳揚出去,大抵好事之徒,都會背地裡讚一聲丁某好威風倒是真的。
“你妒忌麼?”張玉卻是向著柳依依問道,後者被帶入這氛圍裡,便是妒忌,此時哪裡敢認?連忙搖著頭,迭聲說道,“沒有的事,妾身以為,這真真是極好的!”於是張玉微笑著將杯中茶飲盡了。
一杯茶,她解開了如玉這二十來年的心結;一杯茶,教那統領萬千虎賁的徵北伯,在船上對她喝打喝殺的丁如玉,禁不住依在她肩上哽咽垂淚。
這一杯茶,換卻多少相思淚;
這一杯茶,卻教燕成雙。
連雪凝在邊上,聽著眼眶都紅了,端起茶壺沖泡時,都不小心把自己的手燙了一下。
“聽聞夫君有時拮据,去營中同軍士共餐?”張玉又端起新泡好的茶,卻是向著柳依問道,“這事可是有的?”看著柳依依點頭,張玉微微吹了吹茶盞裡濃濃的大紅袍,嚐了一口,卻向柳依依說道,“每樁生意的帳目,你都記錄清爽麼?”
明明柳依依才是主母,才是正妻,奈何張玉每一句,問將出來,偏偏教柳依依聽在耳裡,便是極為不安,急急起身道:“都記著,妾都對好了數目的,夫君又教了妾身那借貸沖銷記帳法,絕對是不會出錯……妾便去取帳目來……”
張玉卻微笑著道:“姐姐且寬坐,不必如此。”
然後她望了丁某人一眼,丁一對於錢真的沒什麼概念,看著張玉望來,卻也就道:“是啊,一家人,不必如此的,張玉也只是隨口問問。”
張玉卻沒就著丁一的話頭說下去,卻是對著丁一說道:“君諒我,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入了丁家,我便是丁家人,這家中事務,總得問個清爽才是。”又向柳依依問道,“不知姐姐可介懷我問多兩句?”
“自然是不介意,妹妹只管問便是。”柳依依是依舊的幹練,她自恃著自己的帳目上的修為,說不好聽,便是有心做假帳,也不會讓人拿著把柄,何況壓根就是沒有半點虛假,她怕什麼?但她卻沒有想到一點,就是自己原本是沒有必要去回答張玉的問題的,這年頭,正妻和妾的地位,那是差得遠的,哪怕是英國公府出來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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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遠航(八)
廣州府是沒有雪飄的,只不過,來到過年的時分,卻是寒意裡帶著幾分溼寒,比起北方的乾冷,另有幾番難受。張玉的聲音卻就有一股暖意,教人聽著,心窩裡生出熱氣來,就算她明明問得很直接,也不會教人覺得嚴厲難受:“請問姐姐,丁家這麼大的生意,若無先生在背後,可需上下打點?若無先生,要接那軍伍的訂單,可需花費應酬?”
“自然是要的!”這點柳依依倒不含糊,她出身商賈世家,這打點關節之事,如何不知道?甚至請相關的官吏吃花酒什麼的應酬,往往也是必不可少的事情,這也是為什麼她父親在她沒出閣之前,把帳目交給她,卻沒把整盤生意交給她的道理,一個女人,如何能去做得這般應酬?
張玉點了點頭,又喝了一口茶,再問道:“現時姐姐可有把這一份打點的花費,另計出來,交與先生?”看著柳依依愕然的表情,張玉搖了搖頭道,“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若有日丁郎失意,這生意如何繼續下去?或是百年之後,丁家無跳脫子弟出頭,來為這家遮風擋雨,這家裡生意又從來沒有打點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