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后一拍桌子,道,“大膽!你昨日當眾譁眾取寵,不就是為了能引起皇上的注意嗎?哀傢什麼人沒見過,你無須在哀家面前裝模作樣。”
“回太后,昨日。並非奴婢有意要…”
“好了。你不用狡辯了。哀家不僅不會怪你,還會幫你。”
“幫我?”
太后點點頭,“嗯。你或許也聽說了,皇上心裡一直都有放不下的人。可畢竟是天人永隔,他總不能這樣孤孤單單一輩子。哀家想讓你儘快討得皇上歡心,只要你有本事讓他忘了先前的人,哀家可以考慮將這皇后的位子也給你。”
“回太后,奴婢怕是做不到。”
太后拿出一個小瓶子,瓶口封得極為仔細。她一邊拿在手裡摩挲著一邊道,“一開始或許是難了些,可他畢竟都讓你進蘭因宮了不是嗎。”
太后又將那個瓶子遞給我,“實在不行,還有這個東西可用。”
我一下就想起了素心給慕淵下藥那次。我不是不信他,只是怕他又傷了自己。便叩頭道,“給皇上下藥,奴婢不敢。”
太后卻說,“這不是你想的那種藥。”等退了左右,太后又指著那個瓶子繼續說,“這個啊,是幻香。是世上少有的靈藥,據說產自遙遠西海,也不知這出處是真是假。你將這東西灑在他身上,他就能接受你了。”
我盯著老太后交給我的那個瓶子。孟婆說的果然沒錯,幻香,太后手裡果然有這東西。只是沒想到,老太后會為了慕淵親自交到我手裡。
老太后又說,“幻香之所以為幻,妙處就在於只要聞了這香。不管眼前之人是誰,在他眼裡都能幻成心中人的模樣。你將這東西放在他身邊,到時候,他將你看做她,想拒絕你都不能。”
我問老太后,“為什麼是我?”
“原因很簡單,別人想進蘭因宮都不能,你是最能接近他的一個。這滋味一嘗,他以後再想禁就難了。以後,就算他知道了其中貓膩,我也敢保證,他再也戒不掉這幻香。行了,哀家累了,你先退下吧。”
路上,我握著那個瓶子,一邊驚異於世上居然有此等秘藥,一邊心裡止不住一陣後怕。幸虧,老太后找的人是我。素心下的再烈的藥都不能使他屈服,可他若是真的將別人看做了我
結果我不敢想。
一人到了皇祠外面。沒有慕淵帶著我進不去,只能站在外面。皇祠裡,牆上懸掛的一張張畫像好像就近在眼前。沒想到。師傅沈泠風,最後,就敗在了這麼一小瓶藥手裡。
我突然就想知道,太祖每天透過這香,看到的人,究竟是不是師傅。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看到的人一定不是現在的太后。否則。為何直到駕崩前的那天,太祖都對這香片刻不離?定有一個人,叫他時時思念,刻刻想見。
慕淵今日回來得格外早。等我回到蘭因宮的時候,他已經坐在蘭因宮的前殿裡了。我遠遠看他一眼,悄悄將那藥藏好,??撿了地上掃帚開始掃地上的落葉。
他過了一會兒。出了來,問我,“你剛才去哪了?”
“回皇上,我剛剛去了太后宮裡。”
他對太后排斥,一聽果然又問我,“太后跟你說什麼了?”
省下幻香的事情沒同他說,我只說。“也沒說什麼,就是聽說皇上您讓我進了蘭因宮,言下之意讓我好好侍候您。”
我特意加重了“侍候”兩個字。他冷哼一聲,也不在追問,轉身便回了。其實,這些根本瞞不過他,就算我不說他也能想到。如此一問,不過是為了看看我說不說實話罷了。
距離博覽苑選妃的事情過去已經有些時日了。我記得上次見孫太傅的時候,還說等有機會了去府上看他。誰能想到,孫太傅沒能等到那天。
這天,這訊息一傳到宮裡。他立刻便動身去了孫府。不多時,宮中博覽苑裡的門楣上便掛起了白綾。
孫太傅入殮下葬那天,天朦朧著小雨,蘭因宮門前的石板皆被打溼。灰濛濛的天。顯得地上的青苔格外綠。一早,他換了一身素服,準備親自去送太傅最後一程。我從偏殿裡出來,一路追上他。
“皇上…”
他聽見聲音,停下來,“有事嗎?”
我大口喘了幾口氣,方道,“我知你要去送孫太傅,那,你能不能讓我也去?”我指指自己一身的素服,“你看,我也連衣服都換好了。大不了,地上的落葉,我晚上回來在掃。”
他難得沒有審問我一番。問我為什麼要去,竟然輕易點了頭,說,“那就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