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陀佛,有請大德登場。”
刺目光華從西天盡頭遙射而來,破開陰霾的天色,將長安城鍍成金色,佛光垂天而立,俊美的僧人踩著金輝緩緩登上會場。他甫一出現,臺下頓時鬨鬧聲一片,本以為傳說中登場講經傳道的會是一德高望重的大師,世人以老為尊,白髮垂眉方才能令百姓信服,孰料這大德竟是一個年輕俊美的僧人。
“是他?”
南面觀禮閣上,左清清塵忍不住低聲叫喚了出來,下意識的看了眼齊靈兒,就見大師姐面色平靜,沒有半絲驚訝,顯然早已料道。
“這位大師姓唐名玄奘,和孔丘相交時間雖短,可他滿腹經綸,才智高絕,卻讓孔丘心悅誠服。”
從九重孔君宮悄悄留到人間的少年熱情地說道,他親近君公子,愛屋及烏,對天吾山門人也推心置腹,卻未曾發現左清塵眸中一閃而過的怒意。
臺下百姓一個勁的起鬨,隱於人群中的“仙神妖魔”樂得看好戲,閣樓上的四家巨頭勢力冷眼相向,而臺上的僧人卻從容不迫,嘴角含笑,眸子深處宛若一彎古井,即便暴風襲來亦不會波動半分。
“諸惡莫作,諸善奉行;自淨其意,是諸佛教……”
年輕的僧人吟念著,他的聲音不高不低,堪堪能越過嘈雜聲傳入眾人耳中,飽含智慧的眸子平靜地望向世人,目光如流水輕蕩,柔而不緊,溫醇和煦。
“是日已過,命亦隨減,如少水魚,斯有何樂,大眾當勤精進,如救頭燃,但念無常,慎勿放逸……”
隨著佛音傳開,會場上下漸漸安靜,從西天盡頭蕩來的佛光彷彿一衫厚實綿軟的袈裟鋪落在皇城前,半柱香過後,長安百姓個個面容莊重,神色虔誠地望向唐三藏,聽著或是樸素或是華美的佛經,心中感悟教化,只覺大徹大悟,一時間,滿城百姓人人向佛。
“咦?傳道在明日,今日就開始……不好,水陸七日的流程只是個幌子,西方佛家今日就欲將長安變成佛城。”
東面一座高閣上,黑袍男子瞳孔陡縮,心中暗道不妙。在他身後坐著兩名男子,左邊的身形高大,面容粗獷,不怒自威,右邊的則略顯削瘦,一頭烏髮垂地,透著幾分妖冶。
水陸大會召開,垂天道上諸巨頭自然落座高閣,南閣為君公子,西閣為趙公明,北閣為清風明月,東閣自然是通風君聖,而在通風君聖身後坐著的,卻是移山和驅神。除去酒肆裡的陸壓,這水陸大會竟聚集了四名君聖,而只東閣一方便擁有三名君聖,自然引人注目。
“人人向佛,如此一來,這長安城變為佛地,我等還有何好爭的。”
悶哼聲傳來,卻是妖族天帝移山君聖怒目望向會場中的僧人,大手揚起,一股道力悄然流轉,化作離弦之箭射向唐玄奘。護佑於唐玄奘周遭的十二名老僧似有察覺,轉目望向東閣,爾後齊唸佛號,十二隻手同時按上那座佛龕。這番場景落在百姓們眼中只當老僧們在為大德助勢,可在場強者哪會不知這私底下的爭鬥,看向那座佛龕,就見九顆舍利微微搖晃著,黃光大作,從佛龕頂部躥上一股道力,虛化成一柄利斧,重重砍向移山君聖的道力。
東閣之上,移山君聖皺起眉頭,道力聚於雙目,只見在那十二老僧的皮相下,卻是十二名相貌奇異、各執法寶的菩薩。
“十二圓覺菩薩!哼,準提那廝還真是下血本了。”
移山君聖是粗人,毫不忌諱地罵咧道,身旁的驅神卻笑了起來。
“移山,這麼多年了你還是沒什麼長進,且看我來。”
話音落下,驅神及地的長髮輕輕飄蕩著,轉眼後,一股道力從他眸中射出,似龍似蛇,飄忽不定,神鬼莫測,堪堪避開佛龕上的那股道力,向唐玄奘砸去。
“無量壽佛!”
又是一聲佛音傳來,天頭霧霾裂開一線,身材高大騎著飛天貔貅的菩薩怒目望向驅神,雙手合十,瞬間捏出七八道手印,按向水陸大會。
狂風席捲,驅神射出的磅礴道力竟隨風遠蕩,攜著唐玄奘的佛音,向四面八方遙遙散播開來。
驅神面色發寒,他這一擊非但未能成功,反而成了佛義傳播的助力,本來唐玄奘口唸佛音,宣傳佛家教化只限於長安城,可有了驅神道力相助,竟瞬間傳遍整個大唐,且還有向外擴張之勢。
“好,好,大勢至,你就不怕死嗎。”
陡然站起身,驅神君聖眸中滿是寒意,可他剛捏出印法,天頭的菩薩便躲回雲中,再不露面。
驅神無敵,即便眼下傷勢未曾痊癒,可想要殺那大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