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折就好。”
說完兩人就要擦肩而過,顧明道突然說:“謝謝你今天為我打抱不平。”
“我跟人打架,不是為了你,”李肖一停住腳步,“我只是看不慣病人打醫生,他們不能因為家裡死了人就為所欲為。”
離間計(7)
顧明道又說:“我相信那天晚上你在我家說的都是氣話。”
“這個主任我會跟你爭到底的。”李肖一的話像他身邊這面雪白冰冷的牆。
這世上有第一就會有第二,李肖一不能容###的是為什麼總是顧明道第一自己第二。在他看來,第一就是第一,第二就什麼也不是。不是他想跟顧明道爭個你死我活,而是從一起分配來心外科的那天起,就決定了他們會像古羅馬的角鬥士,最終走出鬥獸場的只能有一個。誰都沒必要對著誰虛偽地笑,真刀真槍地反而痛快。李肖一說,沒必要再假裝朋友。
話說到這地步,顧明道也軟中帶硬了:“那好啊,李肖一,我們就來看看誰是走出來的那一個!”
他們向背而行,走廊裡迴響著重重的腳步聲。
計程車停在中心醫院門外,丁凝夏走下車,手上拎著一袋衣物。剛才她靜靜地坐在車後座上,像死掉一般,嚇了司機一大跳。
丁凝夏一路有氣無力地走到醫院大樓,卻看到一塊刺眼的告示牌:電梯維修,請走樓梯,不便之處,敬請諒解。她從樓梯口抬眼往上看到那高不可攀的樓梯,鼓起勇氣邁上第一級臺階,喘著氣,用她的絕望與不便來諒解壞掉的電梯。
寧菲爾專程來醫院接老公回家,顧明道收拾辦公室裡的書,打算帶幾本回家休息時看。這時有人敲門,顧明道回頭,竟是丁凝夏站在門邊。她看到顧明道的傷,全然忘記了自己爬樓的痛苦,關切地問這是怎麼了。顧明道輕描淡寫地一句帶過,可寧菲爾不會:“還沒事?病人打的!我們家明道為他們掏心掏肺,結果換來了什麼?對了,明道,你不是說鬧事的有一個跟丁丁認識嗎?”顧明道不願再多一個人為他操心,連說算了。這時寧菲爾想起了阿虎的名字,丁凝夏聽到後驚訝到苦笑:“阿虎……他為什麼要去鬧你呢,顧大夫?”顧明道也和她一樣疑惑,因為阿虎和武山並無淵源,那他為什麼來呢?能想到的假設也就只有他是被人僱來的。丁凝夏突然有些明白了,卻什麼都沒說。她來是要把上次寧菲爾借給她穿的衣服還給他們。
“你還送來啊,”寧菲爾朝她笑,“那衣服我不是送給你了嘛,反正我也穿不了了。”
丁凝夏聲音一下子沉下去:“送給我,我也穿不著。”
寧菲爾聽出這話裡的悲傷,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顧明道突然想起來今天醫院辦公樓電梯檢修,那就是說,丁凝夏是徒步走到八樓來的。以她現在的病情,走平路都有危險,她卻為了一件衣服遭這麼大的罪。顧明道趕忙一臉嚴肅地拿聽診器為她聽診,還好心臟沒有大礙。
“顧大夫,你別安慰我了,我知道我的心臟堅持不了幾天了。其實,我是想來跟你告別的,”丁凝夏喘著氣,不顧他們一再的勸阻,斷斷續續地說著,“以前我很怕死,發現自己的病後,更是怕得要命……可現在我發現那並不可怕,每個人都會有這麼一天,只不過我的這一天早了一點。顧大夫,寧姐姐,你們給了我很多。也許“謝謝”兩個字真的太輕了,但我只能說謝謝你們。” 。 想看書來
離間計(8)
顧明道衝她露出一貫的微笑:“你別那麼悲觀,我們的手術很快就能批下來了,你還有希望。”寧菲爾也在他身邊點頭附和著,不許丁凝夏放棄。
“不是我想放棄這個世界,是這個世界想放棄我。我該走了。”丁凝夏剋制著不讓自己哭,“寧姐姐,你跟顧大夫都是好人,希望你們平安。再見。”她站起來往門外走,顧明道和寧菲爾趕忙跟出去送她。
八層樓的樓梯像懸崖峭壁一樣橫在丁凝夏眼前,她喘氣的頻率越來越高。顧明道站到她前面的一級臺階上,躬下身子:“我來揹你吧,我的手不礙事的,來。”丁凝夏怯怯地偏過頭看寧菲爾,寧菲爾大度地說:“趴上去吧……去年我腳傷,小半個月明道都揹我上下樓呢。”
丁凝夏略微心安了些,乖乖地像小動物一樣趴在顧明道寬闊的後背上。他們一級一級地下臺階,丁凝夏的眼淚流過她的側臉浸溼了顧明道外套的肩。寧菲爾在一邊扶著他們,瞬間看到丁凝夏的神情,她的心提了起來。
離間計(4)
許曼在海風中望著前方的燈塔,陳三畏向她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