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突然提到曉涵讓我措手不及。我沉默良久才開口說,媽,你別說了,這不都是過去的事了。
可是她執拗地偏偏要提。多好的孩子,怎麼說沒就沒了呢?連個全屍也沒能留下。
聽著媽媽自言自語地陷入到回憶的漩渦裡,我感到心裡面有一根神經被錚錚然撥動了,一陣鑽心的疼痛讓我呼吸困難。
其實這件我始終避而不談的事情,是和曉涵有關的。那是六年前發生我們那座小城市還引起軒然大【和諧】波的一件離奇案件。
曉涵自殺之後,屍體停放在父母工作的那家醫院裡,第三天的時候,有人就發現她的頭顱不見了。
這對於曉涵的父母無疑是雪上加霜。他們一早就明白醫院裡一些人買賣【和諧】屍體的那些勾當,此時這就發生在自己的女兒頭上,也不知道她的頭顱是會被人取走了眼角膜然後銷燬還是被泡在福爾馬林溶液裡做成了標本,但是這是對死者極大的不敬,那些日子裡,我經常能聽到從曉涵家裡傳出來的悲慟的哭聲。
這件事情,就算過了這麼多年。也是我的禁忌,我永遠都不願意提及。
這個電話讓我陷入到痛苦的回憶中,整個下午,我都渾渾噩噩地走在校園裡。在一個偏僻的角落裡,我忍不住把這些對曉涵說了。然後我聽到曉涵輕輕笑了,她說,我都快要忘了,現在我是和你在一起的,那些陳年舊事,不要再去想了。
她從來都是明白我的。
7
我的巫毒娃娃在這個季節賣得很火。彷彿大家都打算在秋天把積攢的仇恨統統發洩出來,黑色的咒詛娃娃我已經去廠家重新進了好幾次貨。只是那些真正的來自巴西的巫偶一直無人問津,他們沉默著安睡在我的黑色箱子裡。
我的床頭掛著一個白色的祈禱娃娃。我不求那些亡靈能夠安息,只希望自己不為其所害。
因為那一次離奇死亡的事【和諧】件尚未平息,停放屍體的醫院裡就傳來了更驚人的訊息,楊豐李優他們一共五個人的頭顱不翼而飛。
是被人砍下的,利器自脖子處齊齊斷下骨骼與血管肌肉。死者家屬來領走屍體送往殯儀館的時候,掀開覆蓋著的沾染了血跡的單子,就看到了那驚悚的一幕,缺損了頭顱的屍體安靜地躺在鐵抽屜裡,頭部空空如也。
醫院一直疏於防備,所有的病房裡都安裝了監控裝置,唯獨停屍間,畢竟誰能想到有人竟然會去打屍體的主意。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出了這麼重大的事故,醫院難辭其咎。我從視窗看到警察進進出出,拍照,偵查。究竟是什麼人偷走了頭顱還真是個謎。
不過考慮這些事情對我也沒有什麼用處。唯一讓我高興的是,我皮箱裡的珍貴娃娃又賣出去了一個。一開始有五個,前後賣出三個,現在我手裡只有一個了。
因為學校裡出了這樣大的事情,弄得人心惶惶,那個學生一聽說我的娃娃可以避邪壓驚,想也沒想就直接掏錢了。後來他還帶著自己的朋友在天黑後的海棠街找到我,點名要買。
那天是陰天,雲厚的像是沒有云。我蹲坐在馬路邊像是一截木樁,連日來的變故讓我對人更加冷漠了。我眯著眼睛看著從樹葉枝椏間漏下的燈光,慢慢地把自己記憶中的舊事拿出來晾一晾。那個男生就是這時擋在我的眼前,他說,兄弟,你賣給我的玩偶還真是管用,我今天把我倆好朋友也帶過來了,算是捧捧你的場。
我懶懶地看著他,不過有生意上門我自然是高興的,開啟箱子然後有點遺憾地說,真是不湊巧,我本來準備的就少,現在就剩一個了。
那兩個慕名而來的學生眼力夠好,他們認出了我。驚訝地張大嘴巴,你,你是607寢室的?
我點點頭,你們看,這麼稀奇古怪的事情我都大難不死,這說明我的娃娃真的管用。怎麼樣?買不買?一個三百,謝絕還價。
兩個人因為我的特殊經歷而更加相信這些巫毒娃娃的功能,他們誰也不讓著誰。真的就剩一個了嗎?他問。是的,這些都是從巴西帶來的,賣出去一個就少一個。我如實回答。
可是你這不還有一個的嗎?一個人眼尖,他看到我上衣口袋裡裝著的另一個單獨的,淺黃色纏著漂亮項鍊的娃娃,你把這個也賣給我們不就好了。他說著徑自就把娃娃從我口袋裡掏了出去,捧在手心裡如獲珍寶。
不行!我一把奪回來。這個不能賣!我突然間的憤怒讓他們面面相覷,就這麼僵持了一會。我轉念一想也就沒繼續生氣。而是說,你看這樣吧,這個你們先拿走,你不是也想要一個嗎?我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