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摯的,可真摯並不代表堅固,只要一點點雜質攙和進來,就會瞬間擴散,將我們之間充斥得毫髮無插。哪怕是十八年,用時間來說服自己是可笑的,我甚至無法否認我們的友情是多麼的蒼白無力。
我一直想設法挽回點什麼,可我………我是被拋棄的一方,我沒有挽回的立場。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為什麼大家都要拋棄我?
我看著眼前一池綠水,雜亂的浮萍瘟疫般的泛濫了整個池塘,可那種雨後悽蘼的平靜,卻讓人眷戀得想再哭一場。……
……可我不該再有眼淚了,………誰不仁,誰不義?東方琅琊又豈是坐以待斃之徒。
16
歌舞昇平,珠煌琉璃,觥籌交錯……,如此奢華盛宴,也唯有國泰民安之時才是群心所向。
“東方不肯賞臉麼?”
怎麼又是這一句。……
今日本是吳天子的壽辰,不知誰宴上一句戲言,要我以舞助興。我再三搪塞過去,他卻死咬著不放,而且大家,都好像興致勃勃的樣子。如若不然,我還不知道我當真是名貫吳中了,
然後我硬著頭皮說了一聲:“我不會。”
………
“東方說笑了,莫非本王的面子還沒有那宇文子昊來得大,是不是啊……胡宜?”
胡宜和我同席,就坐在我身側,他低頭答了聲:“是…”,然後又像突然嚇到似的猛地抬起頭:“不是!”
我心下涼了又涼,淺陽果然什麼都知道,他的眼線無處不在,我在西疆的一切行動他簡直是瞭若指掌。可即使這樣,我大劫將至的時候他居然也會坐視不理,……然後橫臥高榻等著看我笑話。
不等他們繼續發言,我搶聲道:“殿堂之上豈可兒戲,……東方是朝臣,不是舞姬。”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一定要著樣說,反而是貽笑大方。本朝自古民風開放,又何來此多禮數,這種小事比比皆是,當君臣同樂耳………
淺陽已經是站起來了,何渝微笑著向我這邊走來,全然無視氣氛的緊張,那個唯一能配劍入殿的美人手中的劍緊了又緊,莫不是要將我殺之後快?而那些表面一霎肅靜的臣子們,只會暗地裡笑話我不知進退罷了。
可不是,那邊申大夫已經拈鬚笑道:“將軍何必這麼認真,大家都想欣賞一下舞中至絕,都迫不及待呢。”他這麼一圓場,吳天子也坐了下來,人們瞬間揮散了面上的僵硬,宣事殿又開始其樂融融起來。
真是難為老臣了,我本該順著他的竿往下滑,這樣大家都不會太難看。
我明明知道該怎麼做,可,張口的卻是一句:
“士可殺,不可辱。”
大殿裡頓時安靜下來,每個人看看我、又看看吳王,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這下好了,我已經不只是掃了大家的興致,本來秉著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的為臣之道,我卻把這麼芝麻粒大的小事愈演愈烈,終於弄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
同座一桌的胡宜拉拉我的袖子,小聲道:
“我早說過,你不把大家那點氾濫的同情心都給糟蹋了,你就是不甘心。”
我劈頭就是一句:“我不需要什麼氾濫的同情心,你若喜歡拿去好了。”說完不禁咋舌,我哪裡來那麼大火氣?看看一堆子左右為難的官員,看看胡宜很是無辜的臉,………池魚已被我泱及一片了。
胡宜假意笑笑,“你還真會安慰自己。”
“你還真會落井下石。”我回嘴,當仁不讓。
然後我們也都靜了下來,因為我們幾乎是同時感受到了周圍的空氣凍結,一雙寒光直逼而來,那無疑是吳天子的目光了。有這麼一個不留情面的臣子,怕是德行再高的君王,想不發作都難。
吳王正要說什麼,忽聞太廟擊鼓三聲,……
……有大禮到。
送進來的是個酒鼎大的木匣,附上一封信函。木匣的周圍散發著一股血腥的氣息,不詳的預感漸漸瀰漫了整個宣事殿。大家沉默了許久,只聽“唰”地一聲,自修抽出配劍一劍挑翻了那木匣,
一顆猙獰的人頭咕嚕嚕地滾向大殿一角,……
我定睛一看,是我國駐楚安度使徐翥的人頭。
大殿頓時沸騰了。吳王接過信函,一目數行,然後緩緩抬起頭,面色凝重:“今日大宴到此為止,諸將士回去整裝應戰吧。”
再明白不過了,楚國戰書。
都說了回去準備,可一班不甘寂寞的臣等非但沒個離場的,而且還開始紛紛發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