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駙馬,我們又見面了。”
楊寬見了天衢真正的皇后,素衣雲鬢,幽姿異韻,眼睛都移不開來了,只側頭淡看胤澤一眼,“楊寬跟東君素昧平生,並不曾謀面,何來的‘又見’?”
“這麼說,你是不記得朕了?”
胤澤就恨人這樣盯著他皇后看的,臉上雖不動聲色,只牽起冰清的手,將她拉到自己跟前,環住她的纖腰,讓她側對著楊寬:“不過朕可清清楚楚地記得,朕是怎麼樣將駙馬你,一腳踹下你所謂的龍床去的。”
立在邊上的太傅牧庸和胤祺、馨羽、甄彧、莫愁、常汀、紫晴等人,雖不知發生過什麼事,可聽胤澤這樣一說,皆都抿嘴而笑,各有意味。
楊寬錯愕:“原來你才是‘戰神’?!”
可刀見怒不是跟他說明王是戰神的嗎?怎麼到這裡就不一樣了?
這才明白過來,刀見怒居然被收買了,聯合天衢反過來算計他的,可真是他的好舅舅啊!
遇人不淑,用人不當,只好認栽,“東君果然胸有城府,心思機巧!”
胤澤淡淡道:“朕聞駙馬你,力爭群雄,神勇蓋世,運籌幃幄,決勝千里,心有所慕,早想一會。
故而,朕發憤圖強,遍讀兵書三萬卷,欲來雲崢試牛刀。
可試過了之後,方才知,其實也不過爾爾,想駙馬你不只能力不足,連人品也夠壞的。雲崢的雲升皇帝對你乃有提攜之情,知遇之恩,你非但不思報答,反而窺人江山,貪人社稷,也實在算不得什麼大丈夫。”
居然說他不是大丈夫?那他哪裡能答應的。
我夢江南好
居然說他不是大丈夫?那他哪裡能答應的。
楊寬飛快地看一眼胤澤美麗的皇后,不禁微微紅臉,向胤澤恚怒道:“楊寬自幼便以砥礪道德,讀書習武為志向。
武略文韜,倜儻不羈,方得雲升帝青睞,惠敏公主抬愛。便是跟東君一樣,野心大了些,那又何妨呢?楊寬還不是上敬高堂雲升,下撫拙荊惠敏。仁義俱在!”
胤澤慍怒:“你楊寬本乃我天衢子民,出身寒微,原也本分厚道,謙恭知禮,可自從當上了雲崢的駙馬,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綾羅綢緞,你也開始性情大變,抑淳樸而立浮華,絕儉約而崇奢靡。
獨攬雲崢大權後,上荒吏治——黜陟不明,刑罰不中,輕為臧否,仕者寒心;下怠黎庶——役奪農時,賦掠民生。常言‘屋漏在上,知之在下’,你難道都不懂體恤百姓疾苦的嗎?
你對外擅動兵事,南羨耶羅,西慕天衢;射朕大旗,擄朕皇后;矜功自大,啟德輕邦。‘決東海之波,流惡難盡;罄南山之竹,書罪無窮’!還敢言‘仁義俱在’嗎?”
“我楊寬不是東君,自然沒有東君這樣的寬厚仁義,沒有東君這等的胸襟抱負,我只知自己想要的就要努力為自己爭取來,‘寧可我負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負我’!”
胤澤不覺喟然。
但聽楊寬續道:“只嘆我楊寬一代豪傑,卻註定一世浩劫。尋尋覓覓中,至今沒能彀得如意之人,相依相伴。日日聊賴百無,心志沉抑,為的是什麼,東君可知道嗎?東君只以為楊寬當真只是好色之徒嗎?
東君你錯了,想天下美女如雲,可這美人便是生得姿容絕代那又當如何?
雲鑼亡國之前,雲璇帝的皇后玫迎薰夠傾國絕色了吧,可那玫皇后,享榮華的心重,愛璇帝的心薄!
人生一世,草生一秋。縱是王霸雄圖,終歸塵土。只有自己過得好,才不枉來人間走一遭!”
說著,移目冰清,對著那絕美的側臉兒喃喃道:“‘乍憶巫山夢裡魂,陽臺路隔恨無門’。楊寬有幸能跟東君的皇后同鴛帳,卻無緣邀皇后共赴雲雨,實屬平生憾事!”
做了階下之囚,是生是死都難以預料,居然在這個時候還想著床第之事。
說得冰清小臉緋紅,引得胤澤勃然大怒。
“放肆!”胤澤虎地起身:“死到臨頭還敢辱朕皇后,你都不怕朕先叫你做‘閨閣之臣’嗎?”
楊寬臉上一紅,噤聲不語。
馨羽暗暗拉扯胤祺的衣角,低聲相問:“胤祺哥哥,什麼是‘閨閣之臣’?”
胤祺不由紅臉,卻瞪她一眼:“多話!”
邊上的莫愁低低說道:“跟常公公一樣。”
聲音不大不小,卻足以叫身邊的人都聽了個清清楚楚,所有人刷地一下,齊齊將目光打在常汀臉上,直看得常汀尷尬得不行。